“我在这里没亲人，麻烦你帮我一下吧。这是我家的钥匙，你帮我拿些衣服，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就说我出国了。”郑雨涵声音镇定，情绪平静。

  郑雨涵在这里没一个亲人。她这样过了两年！中间还经历丧子、离婚，到现在羁押在案。他伸手接过钥匙，触到了郑雨涵的手，骨头磕得他心疼。

  郑雨涵家的位置，就是他们曾同居三年的地方。他退租后，郑雨涵租了下来！

  他退租在分手三个月后，准备和慕容菲菲结婚。房东说早就有租客说，他一退租人家就租，最好连家具一起租。租客就是郑雨涵。她接到一千万的订单时，仍然住在这没有电梯的两房一厅里。

  租房里一桌一椅，原封不动，依然保持他和郑雨涵一起生活时的样子。客厅还放着他健身用的跑步机，他搂着郑雨涵照的镜子，铺着她从娘家带来的桌布的餐桌。卧室，衣柜、电视桌、床头柜，背回来的折叠桌，一点都没变。打开衣柜，一层放的全是张明海中给她买的衣服，分手后就没再穿过，一直折着收着，折痕都很深了。床边的墙壁，摸到一块熟悉的地方，是他们吵架后，郑雨涵伤心时，用发夹刻的歪歪斜斜的三个字：我恨你。另一面墙上，挂着放大的照片，是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他和郑雨涵一起爬山拍的照片，他们都没心没肺的傻笑着。他们的合影全是郑雨涵细心收着，张明海中说以后买了新房再放大摆出来。

  “你怎么这么俗。现在谁家还摆大照片啊，要摆也摆幅名画啊。”郑雨涵当时还说得他不好意思。整个家看不出一丝她前夫的影子，郑雨涵仿佛还是他爱着的，没结过婚的单纯姑娘。

  张明海中终于忍不住捂住裂开的心蹲下来。郑雨涵原来一直都爱他。不管她结没结过婚，和多少男人睡过，每天都这样生活在他们的房间里。

  慕容菲菲打来电话：“你今天没去公司？”

  “回家再说，我办完事就回家。”他散了个谎。

  他买了郑雨涵最喜欢吃的薯片、梅条、菠萝啤，和衣服一起递给她。郑雨涵检查完衣服笑着说：“你怎么还是这么粗心？这条裙子明明是黄色的，你怎么拿件紫色的上衣呢？多难看啊。”

  张明海中拍桌子站起来吼道：“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杜威说一千万判十年，八千万枪毙，你还笑得出来！”

  郑雨涵吓坏了，急忙搂着他的腰说：“真的？你可不能不救我！我好怕，我再也不敢了……”

  “你现在知道怕了？”

  郑雨涵点点头。

  “真的？那你甩甩手，我就救你。”

  “甩手跟枪毙有什么关系？我甩手你可以保证他们不枪毙我了？”

  “当然了。”

  郑雨涵拿起一件衣披在身上，说，“你早点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着急。我没事，你也不用再来了。”

  “你等着我，我给你请律师。”

  郑雨涵轻轻地摇摇头道：“别再为我浪费一分钱。”

  “没关系，我虽然没那么多钱，可无论多少，只要对你案子有利，我都会花。”

  “你的钱，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有你老婆的。你的心意我领了，别说了，回去吧，不要来了。”郑雨涵一字一顿说。

  “我知道你怪我喜欢买衣服，而且有的还买的挺露，我现在又不挣钱，你嫌我浪费钱了。可是告诉你，我喜欢你才用你的钱，我要是有二心了，一分钱都不用你的。”这是典型的郑雨涵式强盗逻辑，张明海中听着格外不舒服。

  他回到家开门，慕容菲菲从沙发上一弹，走到门口，满脸焦急。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昨天那么晚要出去散步，还失眠，我担心你打到公司，才知道你没去上班也没有交代任何职员。”

  “我有一个朋友关起来了。”

  “什么朋友？我认识吗？”

  “不认识。”

  “犯了什么法？”

  慕容菲菲盯着张明海中的脸，他无法撒谎，也无法说出“贿赂”这三个字。

  “乱搞呗。”

  “乱搞？这个也有罪？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生意场上的。别问了，家里那定期存款的存折呢？”张明海中找存折，他不敢看慕容菲菲。张明海中只能用翻箱倒柜掩饰慌张。

  “是不是钱就能救你的朋友？”

  “那当然，至少我可以保释他或者帮他请律师。”

  “是不是用钱摆平这件事后，你就不再心烦了？”

  张明海中呆了，慕容菲菲如神洞悉一切秘密。他才知道，女人他从来都是一知半解，就算天天睡在一起。

  如果郑雨涵平安出来，一点事都没有，他会怎样？和郑雨涵复合？慕容菲菲怎么办？他也认为郑雨涵无罪吗？如果郑雨涵判个十年八年，他会怎样？给郑雨涵送牢饭？然后等她出狱？如果……他不敢往下想。

  “当然。他出来了我还心烦什么。朋友嘛，犯了这事又不像别的事，不能问他家要钱，只能靠我帮他想办法。”张明海中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保证？”

  “你今天怎么了？你拿不拿啊？你不拿就是让朋友觉得我太不义气了！”只有张明海中比她理直气壮，慕容菲菲才真以为他理直气壮。

  “这是五万块定期。不过，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慕容菲菲直视他道。

  “好，我把他救出来，让他立刻还钱，不还我告诉他老婆，而且和他绝交。老婆，别生气了。”张明海中嬉皮笑脸，“不过，五万可能不够，最近公司也需要钱发工资，你再拿五万吧。”慕容菲菲望着张明海中，不说话也不动。

  “好老婆，再拿五万来嘛，这些都会还的。”慕容菲菲突然抽了他一耳光。

  张明海中呆了。

  张明海中再也抵抗不住视觉诱惑，欲望膨胀，即将爆发。他把哭成泪人的郑雨涵，压到床上。郑雨涵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喘息。事后虽然两人都满足，可激情之前的这些事，在他们心上都划上伤痕。

  张明海中捂着脸，对慕容菲菲吼：“你打我？”

  因为心虚他却不敢动慕容菲菲一根指头。

  慕容菲菲冤枉错打了他，他却无法反驳。

  “我真没去嫖，你相信我，慕容菲菲。反正我就是需要十万块。别的你什么也别说别问了。”

  慕容菲菲不理他，转身准备出门。存折都在她手上，郑雨涵的帐户都被冻结了，急等着他的钱救命。除了他，还有谁能拯救她？

  张明海中扯住慕容菲菲，“扑通”一把跪在她面前。“慕容菲菲，我对不起你。我出去玩了，都是作生意的那些朋友拉着我去的。至于为什么要十万，细节你就别问了，实在是因为我做的事太龌龊了，说出来恶心。慕容菲菲，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慕容菲菲还是没动。“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张明海中一边跪着自言自语，一边扇自己的耳光。

  他在郑雨涵面前，无论错多大，从不向她道歉。顶多，说一句，我们都有错，大家一起改吧。郑雨涵听到这句话已经很满意。因为郑雨涵爱张明海中超过张明海中爱她，无需道歉她也会原谅张明海中。

  慕容菲菲递给张明海中另一个存折。说：“你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自己保证的。”张明海中捧着两个存折，渗出了泪水。只差没给慕容菲菲感激的磕个头。存折里的钱，至少有3/4是他赚的，他却只能求着慕容菲菲给他。谁叫她是张明海中的妻子呢？

  慕容菲菲从头到尾，没哭没闹。张明海中却乖乖的认错。郑雨涵总是哭闹，张明海中也没低姿态说过道歉。

  张明海中拿着钱找杜威联系市里最好的律师。每天焦急的等待杜威的消息。一边夹起尾巴做人。按时上下班，推掉所有的应酬。可下班后却叫苦不迭，慕容菲菲开始不和他说话。她还像以前一样给他做饭，贤惠的操持家务，可就是不和他说话，偶尔说一句，还像恩惠。

  他们从吃晚饭，到关灯睡觉都没说话。要不是心里装着郑雨涵的事，张明海中真被她憋死，慕容菲菲不说话，就是绝对的冷战。每当张明海中欺负郑雨涵后，郑雨涵生气，也不理他，和他冷战。张明海中索性睡觉，可她又会憋不住，挠挠他的脚板，抓抓他的腰。等张明海中起身，她又装着一本正经干别的事。几回合后冷战不攻自破。郑雨涵的冷战，最长也就是半个小时。

  慕容菲菲回来前，法庭因为证据不足郑雨涵被无罪释放。

  最有利的反面证据就是，郑雨涵公司的帐号上，除周转的钱外，没一笔大数目。行贿为了什么，获益吧，每单生意都是微利甚至无利，行什么贿。郑雨涵的帐目也一清二楚的说明如此，当然那是假帐。收贿的人自然也死不承认。最后不了了之，放了郑雨涵。这中间最起作用的就是杜威。张明海中负责出钱，具体事宜都由他操作。可以这么圆满的救郑雨涵出来，足见杜威的神通广大。

  杜威大专毕业后就当了一名户籍民警。没后台没财力，在短短几年混到这个职务，很不容易。要知道，没背景在白道不好混。杜威唯一不顺的就是感情，每次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总算谈了个朋友，买了房子，准备结婚，女朋友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提出分手，原因是那句经典的“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杜威痛苦大半年。后来他慢慢得知，其实女朋友另有所爱。

  杜威喝醉了告诉他们，那男人论能力、性格、工作哪方面都不如自己，唯一，比他长的高。杜威身高只有一米六几，别说他们局，可能全市公安民警中都算最矮的一个，当初招聘时，杜威给体检的医生送厚礼才过关。身高，一直是杜威的忌讳，也是自卑的心病。从此后，杜威再也没正式谈过一个女朋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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