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活人——幽冥界(上)
初升的太阳从山巅刚一露头就迫不及待的将光线透过婆娑的竹林落在沉睡的云烨脸上,或许是因为太老的缘故,他从醒过来到睁开眼睛像是用了整整一个世纪的时间。
瞅瞅自己身边自己当年亲手种下的那棵松树,长长的叹息一声,小松树都已经快长成古树了,而自己这句腐朽的身体依旧还顽强的活着。
从很多年前起,云烨就不再过生日了,他讨厌那些无聊数字,眼看着那些晚辈一个个的从孩子长成青年,然后再变成老人,最后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就觉得活着实在是一种煎熬。
自己不可避免的成了祖宗,成了全大唐人口里的老祖宗,身为老祖宗自然只能出现在一些隆重的场合,比如皇帝祭祀祖宗的时候。
祭祀太祖太宗皇帝的时候,他还命皇帝帮自己上一炷香,等到祭祀高宗皇帝的时候,他一般都是敬一杯酒,至于以后的皇帝他是不祭祀的,长辈祭祀晚辈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昨天晚上又做梦了,李纲先生和颜老先生联袂而来,在梦中痛斥云烨宁愿像一截老木头一样的活着也不愿意去地府帮他们和阎罗王作战。
有劝人上进的,有劝人振奋的,换有劝人向善的,很少听说有劝人自杀的……
云烨小声嘀咕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被一个年级非常老的家伙从床上扶起来,这是刘进宝不知多少代的孙子,他家的长子唯一的工作就是照顾自己,这已经是传统了,也是大唐人非常羡慕的一个工作。
不光别人羡慕,云烨自己也羡慕,刘进宝这个家伙真的很能生啊,全家老小现在如果凑齐,绝对不少于七八万人,相比之下云家就比较惨,连一千人都不到……
人家都说是老祖宗一个人将云家人本来该有的寿数占了,要不然云家也该是子孙兴旺才对。这些话刘进宝的后人偷偷的讲给老祖宗听过,所以云峥才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自己活得神憎鬼厌。
因为云烨的存在,皇帝们都在兢兢业业的操劳国事,想要昏聩一些都不敢,因为只要老祖宗不满意一句话就能把自己从皇帝的位置上撤下来,而天下人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因为云烨总是不死,无数的野心家只好乖乖的帮着皇帝治理天下,哪怕是最狼子野心的人,都不敢暴露自己心底那点阴暗的心思,因为老祖宗只要探出一根小指头就会将自己碾成肉泥。
因为云烨总是不死,整个大唐天下就像一池春水一样的平静无波,天下太平这种事情已经深深地植根在百姓的心里,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小的,都认为大唐本该如此……
看着山珍海味一口都吃不下去,每天自己的面前都摆满了各种美食,云烨却一口都吃不下去,皇帝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就会命人给竹林送一份来,云家人发现什么东西好吃也会给竹林送一份,别的勋贵也是如此,至于云家庄子的人更是如此,春日里长出来的头茬嫩韭,夏日里结出来的第一个小瓜,秋日里藤蔓上收获的最大的果实,都会送过来请老祖宗品尝,他们把这称之为孝道。
云峥唯一百吃不厌的其实就是那口小米粥,黏黏的,稠稠的,喝下去全身都暖和……
“老祖宗,陇右山谷里的湖水退去了。”刘进宝的子孙帮老祖宗擦拭掉胡须上沾到的米汤,小声的回禀。
“那就去陇右,告诉皇帝他们,不许跟过来,我的大限到了!昨夜李泰也过来了,希望我能过去,我也想过去。”云烨若无其事的回答。
“老祖宗!奴婢该死!”刘进宝的子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他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让老祖宗没了活的趣味。
云烨皱着眉头道:“难道你们就不奇怪我为什么活了好几百年还不死?”
“老祖宗是神仙,自然万寿无疆!”
“屁的万寿无疆,我自己都活的腻味了,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死,你们居然都不好奇,一个人要是没了好奇心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好了,去准备吧,我睡一会,等我醒了,也就该到陇右了。”云烨说完话又闭上了眼睛,身下的椅子很自然的变成了一个非常适合人躺下去的床榻。
竹林里的窜出去几十匹雄壮至极的战马,马上的骑士背着小旗子插着羽毛疯狂的向四面八方狂奔,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全部停了下来,给这些战马让路,人们好奇的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好奇的看着这些战马,在大唐现在几乎找不到多少战马,除了养一些用来比赛和打马球的马匹之外,贺兰山下也见不到成群的豢养马群,听说在帝国初年,大地上跑的全是这东西……
知道情形的皇帝坐着车子疯狂的往机场跑,有同样动作的还有云家的家主,一大群人跑到机场的时候,只看到一架巨大的飞机正腾空而起……
“老祖宗不回来了?”皇帝满面泪痕心里却暗自高兴,喜忧参半的心情让他想不出别的话语,他感到自己的身自在颤抖,又像是在欢呼,总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云家的家主瞅着远去的飞机拱手对皇帝说:“陛下无需悲伤,这对老祖宗来说也是一个解脱……”
百十个侍卫抬着一个精致的床榻在荒原的小路上飞奔,机械文明被远远的抛在山谷外面,大唐人的脚步已经踏遍了这个星球,唯有这里依旧罕无人迹,野鸡在飞,野猪哼哼唧唧的在灌木丛下漫步,一大群野马正在平坦的草原上飞奔……
云烨坐起来的时候,发现那个湖泊果然消失了,一些水洼里只剩下一些干涸的鱼在相濡以沫,湖泊中间那个柱子一样的山峰像是从幽冥地狱里长出来的一样,突兀的立在最中间。
衣甲飞艇将云烨送到了那个小山峰上,只有他一个人,刘进宝的子孙跪在荒原上一声声的哀求老祖宗不要离开这个世界,莫要飞升。
云烨充耳不闻,只是好奇的盯着山峰中间那个深不知几许的黑洞,把耳朵探向黑洞,好像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呼唤,也好像听到了兵刃的交鸣声。
云烨欢喜的搓搓手,绕着这个黑洞走了一圈,然后就一头栽了下去……
地狱里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苦海上黑色的波涛一浪接一浪的想要吞噬最后那一丝光明,从未有过的光明的地狱世界因为地藏王菩萨的宏愿而变的有了不坠的光明,而今,身在无间地狱的地藏因为愿力的减少而变得日暮西山。
这是真正的日暮西山,地狱世界将会回到远古时期,充满最亘古的黑暗,那个时候向往光明的怨魂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寻找光明,人和鬼的世界也将不分彼此。
李二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造反的决定是否正确,一旦地狱再无光芒,自己毁掉的就不仅仅是地狱,或许还有人间界。
怨魂要比地面上的人多得多,也凶恶的多,如果那些无助的怨魂打破地狱和人间界的壁垒,世界的末日也就会随之降临。
“难道朕错了?”李二不由自主的问了自己一声。
神不能有疑问,于是李二的身上出现了无数的细小的裂隙,疑问如果再深重一点他就会四分五裂,信心是神力的源泉,也是魔神的根本。
长孙迅速的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李二的身上,不死鸟的斗篷有重生的功效,在所有惊恐的目光中李二的身体在不断地出现裂隙,又迅速的在愈合,这样神态的李二不但无法作战,还需要所有魔神小心看护,只要稍微有一点不妥,李二就会像一个玻璃人一样碎成粉末。
“彼我往矣,杨柳依依……
彼我归矣,雨雪霏霏……
李二身后的魔神一起小声的唱起了这首《出车》希望能唤起自己主帅的雄心壮志。歌声苍凉而暗哑……
“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终以殒颠……李世民!你不是在追求胜利,而是在追求毁灭……你作战的对象其实就是你自己,向天吐口水只会落在自己的脸上,哈哈,如今地藏将会陨落,地狱再无光芒,重新沦入久远的黑暗,这都是拜你所赐……
神,人,鬼,各有疆域,各有谋生之道,你毁了六道轮回,你也毁了人间的秩序,天机一发,地狱里积累了千万年的怨气和污秽将会污染整个三界,无可逃遁,无可逃遁……三千地狱你得其三成,难道还不满足吗?
回头吧,回头吧,向我佛皈依,向我佛忏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个痛苦至极的声音从地下传了上来,带着奇怪的韵律在每一个魔神的心底响起,李二的左手的尾指忽然从手掌上脱落,掉在地上如同冬日里屋檐上的冰柱摔得粉碎……
颜之推从轮椅上站起来大声的说道:“老夫以前听云烨吟诵过一篇文章,也不知是哪位先贤所为,不过听起来非常的有道理,老夫这就吟诵出来,供大家分享。
此文名曰《正气歌》!里面的好多人物老夫闻所未闻,想来也是仙人之流,诸君倾听之。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阴房阗鬼火,春院閟天黑。
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
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存,仰视浮云白。
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听此歌诀,污秽不侵,听此歌诀,心如铁石,听此歌诀,玉石同焚,听此歌诀,怎能容忍鸡栖凤凰食,听此歌诀,怎能容忍尔等鼠辈操弄人的命运。
我等作战,不为权柄,不为神位,更不为神魂不灭,我们只想跟你讨个公道,无数年来,你们以操纵他人命运为乐,我们是自由人,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控,哪怕粉身碎骨,哪怕身处无尽的黑暗,也不让你们这些鼠辈践踏我们的灵魂,哈哈,还自以为神!我呸!要死,一起死吧!”
随着颜之推的怒吼,数百万魔神一起大笑,一起向大地上吐口水,李二随时都会碎裂的身体也终于不再继续破碎,隐隐有了愈合的希望。
程咬金拉住颜之推的袖子小声问道:“老颜,我们真的要蛮干么?地狱变黑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那些怨魂从地狱裂隙里跑出去可是大麻烦啊。”
颜之推笑道:“老夫推演了八遍天机,每一回都只有六个字圣人出,光明现,哈哈,天不生云烨,万古如黑夜!这是地面上的人现在常说的一句话,只要他来了,地狱自然就会有光明。”
程咬金狐疑的道:“可是你说那家伙的命足足有一千多年呢,还是循环命,死不掉的。”
颜之推瞅了程咬金一眼,像是看着一个蠢货恨声道:“你以为老夫在做什么?你以为老夫不知道干掉地藏之后地狱就会变黑?你以为大军每次攻破阎罗殿我在生死簿上涂抹是为了什么?云烨不死,他云家的人口就不能增长,要不然他家在他的照顾之下会有多少后代啊,大地上的秩序还要不要了?每代给几个孩子意思一下就成了,云家的香火不断就算老夫对得起他。
攻破一层地狱,老夫就给云烨减寿百年,现在已经减掉了一千年了,他也该死了。”
程咬金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铛一般,惊讶地跳起来说:“我们攻破地狱其实就是为了弄死小烨?早知道我就不那么卖力了!”
“蠢货!谁告诉你活的越长就越开心?老夫活了一百多年就不耐烦了,云烨活了四百多年一定早就想死的要命,老夫这是在帮他,到你嘴里就成了害人性命,真是不知所谓。”
“可是我还指望他在人世照顾我程家子孙呢!”
“滚!你程家被他照顾了四百多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是没有他,程家早就不知道在哪里种地去了,还能轮得到你日日享受血食……”
“再来一千年也不错啊……”
云烨掉在了一颗因为光线太弱而收缩成一个巨大花蕾的彼岸花上,被这个巨大的花蕾拳头高高的弹起来,好在这里是好大的一片彼岸花地,那种伸出来的花蕾拳头密密麻麻,于是他在重力的作用下不断地在这些拳头上弹跳不已,最后消掉了力道这才趴在一颗花蕾上痛苦地呻吟。
此时的痛苦其实来自于习惯,他感受到了痛苦,却不一定真的会那么痛苦,不管是谁从高处掉下来总会习惯性地痛苦一下的。
痛苦完了,他就坐在花蕾上仔细的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昏暗,昏暗到了极点,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周围十几米的情形,想要看的远一些就很有问题。
从背上的紧固革囊里掏出一副红外线的眼镜戴上,这才看清楚自己面前的这个昏暗世界。至于那几枚玉牌这时候拿出来不合适,万一把自己照的亮堂堂的,会招惹那些恐怖的存在的。
李泰没事干就到梦里来和自己闲聊,所以对这里的情形多少知道一些。
自己为什么没有出现那些大神通?李泰说自己可以力拔山岳,驱赶着幽冥血河车纵横地狱所向无敌,可是自己为什么依旧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
再一次确定自己没有超能力,云烨失望之极,不过身体变得很年轻,这一点好歹给了他一点小小的安慰。
换上登山装,将固定螺栓钉进花苞上,用带有塑胶内衬的手套擦拭掉花苞流出来的液体,这些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液体说不定很快就会把合金锻造的螺栓腐蚀掉,所以必须加快速度。
李泰说彼岸花很小,不知道他是怎么形容的,至少云烨看到的彼岸花就足足有十层楼那么高,自己先脱离这些恐怖的花朵才是正理。
年轻的身体就是好啊,顺着绳子往下溜的时候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要是早知道会变得年轻,自己早就自杀了,用得着像一根腐朽的木头一样躺在椅子上等着发霉?
下到地上稍微的等了一会,那个固定螺栓就被彼岸花的酸液腐蚀坏了,一长串绳子掉了下来,云烨将绳子重新盘好塞进革囊,就小心的向四周观察,指北针没有用处,里面的指针除了会滴溜溜乱转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忘了问李泰这里的方向是用什么做基点的。
才迈出了一步,一根骨头组成的大手就抓住了他的脚脖子,云烨掏出刀子狠狠地砍在这个骨头架子上,结果只传来金铁交鸣的声音,当他掏出帝国特制的激光枪械准备把这个手臂融断的时候,忽然看见骷髅的胳膊上带着一串珠子,虽然这串珠子已经黯淡无光,但是特殊的造型还是让他轻易地认出来这只胳膊是属于谁的。
装神弄鬼胡乱骗无舌的六芒星手串这家伙到了地狱依旧在戴着,看样子被骗的很惨,不过无舌临死的时候自己也说过,不知道有没有用处,所以现在面对无舌,云烨依旧可以坦然的和他叙话,能在这里遇到熟人绝对是一个惊喜。
‘你的坟墓被照顾的很好,棺木也是金丝楠木做的,你全身的骨头架子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乱?难道说有盗墓贼进去了?这不可能!“
不说话的无舌将下巴上的骨头安上之后,咔嚓咔嚓的活动几下才说:“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和旺财已经等了你好长时间,过一会旺财就会来了,先去家里住下来再说,皇帝他们在造反,听说快要成功了,不过这里的天色一天比一天暗,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完全变黑了,你这时候能过来,算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天色完全黑下来,我就要搬去旺财那里住了,旺财找到了一些能发光的矿,咱们家里还是有光芒的。”
也许是好久不见,无舌的话多了一些,带着云烨走出彼岸花丛,长大了嘴巴无声的向远处叫唤了一声。
大地轰隆隆的响,还以为是旺财带着马群奔跑的声音,仔细一听却不是那么回事,无舌怪叫一声,将云烨扛起来就像一只猴子一样的快速向旁边的山上狂奔,脚下的大地不断地裂开,有汹涌的岩浆从地缝里钻出来,喷泉一样的将火焰洒向四周,那些合拢花苞的彼岸花似乎也知道危险降临,发出孩子啼哭一样的叫声,有些巨大的花苞甚至将自己的根从地里拔出来,迅速的卷成一个大球,随着呼啸的大风贴着地面向远处滚去,而那些还不具备这些功能的彼岸花叫声更加的凄厉,似乎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地底伸出无数双枯骨组成的手臂,身体才探出地面,汹涌的岩浆就覆盖了大地,那些枯骨在不断地暴裂,最后被岩浆吞没,岩浆掉到彼岸花上就有熊熊的大火燃烧,整株整株的彼岸花燃烧起来就像一根巨大的火把,明亮而灿烂,只是那些凄厉的喊声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云烨在无数彼岸花组成的火把中看到了旺财,他是如此的威猛,如此的昂扬,长嘶一声,四蹄就它在岩浆上快速的奔驰,就像一匹真正的天马,长长的鬃毛迎风飞舞跑的肆无忌惮,那些岩浆在他的脚下纷纷熄灭,在他四蹄践踏之处又有黑色的火焰重新升起。
云烨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扔下擦拭自己骨头上泥土的无舌,向山下连滚带爬的跑去,这个时候,那些恐怖的岩浆他并不是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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