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村长老谈过之后，维瑟米尔得到了两条线索。第一，就是那个女孩的未婚夫。维瑟米尔这辈子遇到过的日间妖灵里，不少都和未婚夫或丈夫有关。第二，就是村长老提到的那个女巫了。

    维瑟米尔挺感兴趣，这个女巫到底有什么消息可以提供给自己。

    打定主意，维瑟米尔带着安东，向女巫所在的村子外围走去。

    穿过一片树林，二人看到了村民口中，女巫住的小屋。小屋外的草地上，开辟了一片药园，里面种了不少鲜花与药草。小屋的房檐上，悬挂着晾晒中的蝙蝠、蟾蜍和飞鸟的样本。

    二人一走近，就听到了年轻男声的喧嚣声。

    维瑟米尔看去，是四五个年轻的男人，围在女巫小屋的门口。人人手中都拿着礼品类的东西，比如鲜花、一篮水果等等，还有一个人牵了一头小羊，从小羊脖子上系的黄丝带看，显然也是礼品。

    在禁闭的小屋门前，满手礼物的他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去敲门。

    维瑟米尔忍俊不禁，他猜，这位村庄女巫一定很有魅力，让这么多年轻小伙子魂不守舍。

    从他们中挤开一条道路，两个猎魔人走到女巫小屋门前，维瑟米尔敲响了门。

    “谁？”一个年轻女声说：“约恩，如果又是你，我发誓……”

    “不。”维瑟米尔回答：“年轻的女士。不是约恩。是村子里刚来的猎魔人。你在村长老那里留了消息，让我来，对吗？”

    屋子里传来一阵响动。一个年老得多的女声说：“猎魔人？好吧。雅比盖尔，去开门，顺便，把那些烦人家伙赶远点。”

    木门打开了。一个全身黑衣、金发、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探出头来，打量了维瑟米尔和安东一眼之后，侧过身，让他们走进了小屋。

    叫雅比盖尔的年轻女孩和追求者们的谈话不提，两个猎魔人走进小屋，见到了刚刚那个苍老女声的主人。

    一个白发苍苍，同样一身黑衣的女人坐在小屋角落的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一壶热气腾腾的茶。

    “嗬，今天一下子见到了两个猎魔人。”老妪说：“我是穆里尔。一名普通的乡下女巫。坐下吧二位，喝点茶。”

    两个猎魔人坐下。但维瑟米尔用眼神告诉安东，不要动茶水。

    “不喝吗？好吧。我老婆子多喝些。”叫做穆里尔的老女巫眯着眼，小口抿着药茶，说：“你们刚刚见到的那位小美人，是我的侄女，雅比盖尔，今年五月节的时候，专程从亚甸赶来照顾我的。她的孝顺没得说，但就是，嗨，让我这热闹了不少。”

    这时，她的年轻侄女已经打发了追求者们，走回来坐下，一言不发地抿起茶。

    维瑟米尔开门见山地说：“”那位村长老说，关于日间妖灵，你有消息要给我。”

    老女巫摇摇头，说：“真心急。以前我遇到的猎魔人，巴不得和我多聊几句。不过，那些好日子已经过去了。你现在，一定是想知道，这只妖灵活着时候的身份吧。”

    维瑟米尔说：“村长老已经和我说了他的猜测。他猜是多丽，一个一年前失踪的本地年轻女性。”

    老女巫点头：“都猜到了。是她没错，我可以感知到她的灵晕。格尔芬长老猜到也不奇怪，就她那个样子，麻烦总是少不了。”

    “怎么说？”维瑟米尔问。

    老女巫说，语气不无尖刻：“年轻、漂亮，男人围着你的裙子转。就是个麻烦精。你们男人啊，看见那张小脸就走不动道，但我有关于她的消息，能把你们的裤子都吓掉！”

    维瑟米尔说：“你不如把这个消息直接告诉我。”

    老女巫佯怒地瞪了他一眼，说：“别催。我还记得呢。去年，收获节的时候。真是个应景的日子。人们收获自己春天种下的种子的时候，这个小天使来找我了，泪水不住地流啊。”

    维瑟米尔问：“怎么了？”但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还能怎么？农家姑娘从古至今，还会有什么问题？”老女巫兴致盎然地说：“肚子大了。我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小天使只哭，不说话。嗯……那就打了呗。不然，她来找我干嘛呢。”

    维瑟米尔说：“所以，你给了她草药。药性出了问题，所以她死了？”他的手，整理了下肩甲，实际上做好拔剑的准备。

    老女巫不敢置信地否决：“什么话！我看不惯她，但我不至于杀了她。我在这个村子住了三十多年，这里是我的家，我可不在窝旁边拉屎。不，我给了她正常的药。按理说，她会受点罪，没办法，女人家命苦，但问题会解决。她能正常结婚，最多以后少生两胎，我觉得那还算好事呢。”

    “可是，她死了。”维瑟米尔陈述。手放在肩膀处，没有松。

    “得了，把手放下来吧。你要杀我，我们两个人手无寸铁拦不了你。”老女巫厌烦地说：“她是死了。但不可能死在我的药上。我从五岁就在艾尔兰德大修道院打下手，之后在上米坚卡当村医，然后格尔芬他爹把我请来。”

    “这么多年，我手上开出去的打胎药没有一千份，也有五百份。没有死过人！最多有几个要不了孩子的。不，我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维瑟米尔等待着她的理论。

    老女巫说：“她来打胎，证明孩子不是她未婚夫的。所以，对吧，很简单。未婚夫发现她怀了不是自己的孩子，火气一来，顺手一推，或者来一巴掌，她没摔对地方，死了。未婚夫把她偷偷一埋，以为这事过去了，结果她变成了妖灵回来了。”

    维瑟米尔说：“这都只是推论。”

    老女巫笑笑，说：“当然不只。你知道，多丽的未婚夫是谁吗？约恩·艾尔平诺。他就在刚刚外面的年轻男人里！是里面最殷勤的一个！”

    “想想吧，如果你的未婚妻失踪了，你会像他一样吗？几乎是立刻就开始找新姑娘，你的未婚妻回来怎么办？除非，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维瑟米尔沉吟着。老女巫说的有道理，但没有证据是不够的。

    维瑟米尔说：“你提供这些信息，是只为了排除自己的嫌疑，而且，不败坏自己草药的名声？”

    老女巫说：“当然，名声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然，就现在这个风头，指不定谁就把我举报了。女巫这一行不像以前一样好做了。当然，我也希望这个妖灵赶紧解决掉，这对村子很重要。”

    维瑟米尔正准备告退。突然，另一边的那个年轻女孩说话了：“”猎魔人大师，我看，你的这位同伴是不是受伤了？”

    老女巫闻声，仔细打量了安东一眼，也注意到了不对：“确实。从灵晕上看，你的这个同行，是不是最近受过重伤啊？他的灵性光晕，很脆弱。”

    维瑟米尔糊弄着回答：“确实。他之前受了点伤。”

    老女巫说：“不止是受点伤这么简单。要让灵晕这么脆弱，他得重伤垂死。”她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两个猎魔人。

    维瑟米尔只好说：“他撞到了脑袋，没有大事，只是失忆了。”

    “失忆？”年轻女孩说：“那么，也许你可以把他留下，让我们治疗他。穆里尔姨妈非常擅长治疗这方面的伤害。”

    老女巫点点头，附和着说：“没错。我受过艾尔兰德修道院的正统教育，如果你不知道的话。”

    安东也看向老猎魔人。

    维瑟米尔的眼神，扫过老女巫，又扫过年轻的金发女孩，沉吟了一会后，他说：“不用了。他跟我一起行动。我们猎魔人，有自己的恢复记忆的办法。”

    老女巫摆摆手，显然放过了这个主意。

    二人告别，离去。只有金发的年轻女孩的眼神，牢牢盯着他们的背影。

    “你不会是喜欢猎魔人吧？雅比盖尔？”老女巫促狭地问：“是老的那一个，还是年轻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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