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这样，发生在古勒塔的这一出女夜魔与窃花大盗的戏码，落下了帷幕。

    与已经打包起自己的鲜花收藏，远走高飞，向着多尔·阿格拉的青山绿水进发的女夜魔薇拉不同，留在古勒塔的人们还有自己的麻烦——这碎成一地的生活要处理。

    当卡莱布终于从宿醉中醒转之后，他和自己的两个矮人兄弟真诚地道了歉，但也非常认真地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了。

    当芬德利摇了摇头，但不再那么抗拒地问他要去哪儿的时候，卡莱布坦率地回答自己不知道。

    他唯一清楚的一点是，自己想要去古勒塔之外。哪里都行。

    其他两个矮人为他准备了行囊、武器、斗篷——多少年来矮人离开玛哈坎时带的东西。

    古勒塔不是碳山，但对于他们几个来说，这里和家也区别不大。

    安东也向年轻的矮人告别，但是卡莱布叫住了他，说有生意要给他。

    不是为矮人自己，而是为他的一个朋友。

    根据卡莱布的话，他的一个朋友在两里格外的一个铜矿干活——这也是他离开古勒塔后，要去投奔的第一个朋友。

    这个显然也是矮人的朋友，现在受雇于承包铜矿的一个侏儒公司，薪水还行，按亚甸一般开给矮人的工资算。

    但是铜矿最近遇到了一个意外的困难：一个地下矿区挖通了附近的另一个旧矿区，从那一边的坑道还是暗河里，溜进来不少怪物。

    给卡莱布写信的矮人朋友，在信里对这些怪物不以为意，认为矮人和侏儒又不是‘没用的人类’，‘一遇到孽鬼就扔下锄头顺着绳子跑了’，所以，他有完全的自信可以处理掉它们，只是王国矿监规定的工作量要推迟了。

    卡莱布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要带着猎魔人出现在朋友和未来的同事、上司面前，赚一个好印象以及可能的介绍费。

    安东对于额外的合同不会拒绝，于是同意和卡莱布一起同行。

    在这两里格的道路上，安东顺便从卡莱布这里打听到了不少关于矮人的知识。

    安东早就学过，矮人是和精灵一样古老的种族，甚至也许还要比精灵更早地来到这片大陆。现在，在人类主宰北方的时代，矮人主要的定居点，就是大陆中心的玛哈坎群山，坐落在泰莫利亚王国和亚甸王国之间。

    人们——或者说人类印象中，矮人擅长采矿和冶金，喜欢喝酒。此外，他们还开办了几家横跨北方的大型银行，据说在特制的精钢金库里积攒了不少让旁观者眼红的财富。

    除此之外的细节，安东就不知道了。

    卡莱布告诉安东，现在的矮人除了传统的玛哈坎山区，也在各地都有分布，从小村庄的铁匠，到大城市里的黑帮。

    氏族是矮人生活的重要单位，大的定居点比如玛哈坎和弗坚都是由几个大氏族控制的，几家银行也在氏族内代代相传。

    这些氏族之下的普通矮人，除了传统的铁匠、矿工职业，也经常客串佣兵、赏金猎人之类的角色。

    说到这儿，卡莱布兴高采烈地询问安东有没有听过亚尔潘·齐格林，根据他说，这是一个最近声名鹊起的年轻矮人，以在安格林猎杀了一头为害多年的白色石化鸡蛇而出了名。

    卡莱布说，这个齐格林就出身玛哈坎的普通氏族，但现在是整个亚甸闻名的巨龙猎手，人类和精灵一样传颂着他和自己伙伴的壮举——为什么斯特拉顿氏族的卡莱布不能做到同样的事情呢？

    安东摇摇头，说自己一定是来亚甸太少，没有听过这一伙矮人冒险者的事。

    卡莱布更来劲了，他吞咽了一口用来解渴的麦酒，对安东讲了一路这些矮人的故事。

    当蒂格为他们准备的一瓶麦酒喝完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卡莱布朋友所在的矿井。

    这是一个不大的矿区，坐落在玛哈坎山脉余脉的一麓。整个矿区的结构，除了工人们居住的棚屋，就是中央的矿洞里，周围堆着小山一样连绵的沙堆。

    在砂石堆和破旧机器之间，一伙十几个矿工正围坐在一起高声地玩着某种游戏，从矿工们手中半空的酒瓶、以及地上的鸡骨头看，他们已经玩了一段时间了。

    有点奇怪，现在是白天，应该是工作时间。

    一个穿着紧凑的皮甲，手里提着一把没上弦的十字弩的侏儒，拦住了陌生的两人。

    “矮人，”他尖利的眼神扫过安东的徽章，抬起头说：“还有一个猎魔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们是有维尔弗瑞尔国王特许的矿业公司！”

    “哈哈！”卡莱布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张狂说道：“不过给国王捐个一百克朗而已。不过，俺是来找俺哥们的。”

    侏儒不相信地看了一眼年轻矮人腰间的武器，说：“我们这里，可没有小混混的哥们。你一定是找错地方了。”

    卡莱布摇摇头：“胡说！俺是来找卓尔坦·齐瓦的，你难道不认识他？”

    “卓尔坦？”侏儒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一边让开一边说：“怪不得，原来是物以类聚。算了，进去吧，他在那群赌虫里，最里面的一个。”

    打发了侏儒门卫，两人向玩的正开心的矿工们走去。

    远远的，就可以听到人群中一个大嗓门叫牌的声音：“梅花！准备输完工资吧！帕西瓦尔！”

    然后是一个尖利的、和刚刚侏儒一样的声音喊了回去：“爬的越高，输的越惨！Hraval！”

    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喊：“Vaina！”

    最开始的大嗓门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把什么东西狠狠砸在木桌表面的声音，然后是牌手和观众们哄然地叫好的声音。

    似乎有一个参赛者不满意，掀翻桌子跟赢家扭打了起来。

    安东可以在人声、喝酒的声音、打鼾的声音中分辨出，木头棍子敲在麻布衣服上的声音。

    他们是在打牌，安东推荐，尽管打的哪一种安东无从推断。

    面对这混乱场面，卡莱布如鱼得水地挤进了人群，很快就成了观众中最起劲的一个。

    就在安东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效仿他的时候，从人群中卡莱布带着一个矮人又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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