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了老舒腾巴赫对矿工‘懒惰’的控诉，安东继续问：“矿工们见到了怪物是吗？他们有没有说是什么怪物？”

    老侏儒停下来想了想，说：“嗨，这我可不知道……怪物不就是怪物？它们住在山洞里，有爪子有尖牙，要是哪个蠢货去撩拨它们，马上就会被一口咬死，死无全尸……猎魔人，这可不是在说你，你千万别多想。”

    安东在心里吐了一口浊气，如果不是因为卡莱布几人的缘故，他现在就离开了。

    他说：“我必须要确认怪物的种类。这是我们这一行必要的准备。”

    老侏儒抠了抠自己毛发已经不太慷慨的头顶，说：“真的有必要吗？这种地方，无非是Hagub、食尸鬼之类的东西，对于一位专业的猎魔人，应该没有区别吧。”

    “这又是什么怪物？”安东打断了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汇。

    卓尔坦给他解释：“Hagub就是通用语里的孽鬼，俺们玛哈坎的叫法。”

    “我还真没听过这种叫法。”安东点点头。

    他索性放弃了询问老侏儒，而是面对卓尔坦问起来：“说起这些怪物来，卓尔坦，那一天你有见到它们吗？”

    卓尔坦耸了耸肩，说：“当然没有。我是矿区的……怎么说来着，安保人员，俺不下矿的。要我说，我在玛哈坎也下够了。”

    “所以，真倒霉，我也没亲眼看到它们，只从其他矿工那里听到一些风声……实际上，要是当时我在井下，哼，那些怪物全都要被我们了结！玛哈坎的力量！”

    卓尔坦用力鼓了鼓胳膊上的肌肉。

    年轻侏儒帕西瓦尔插话说：“说起来，我见到了它们。就在它们最后一次袭击的时候……”

    “你也要下井？”安东顺口问。他以为作为老舒腾巴赫的侄子，年轻侏儒会有优待来着。

    帕西瓦尔摇头：“我是去检修的。当时二号坑道渗水了，我肯定得去……结果我就正好遇上了这些怪物。”

    “你可以描述一下它们吗？”安东问。

    帕西瓦尔说：“嗯，它们非常多。十头？不，可能要更多。我和矿工们用锄头和火把吓唬它们，好不容易找到一条上来的路……”

    “我看的比较清楚。它们有着人一样的四肢，蓝色的鳞片，活动非常灵敏！有一只差点抓开我的脸皮，如果不是一个矿工用玩牌的梣木棍子一下砸开了它的话！”

    “蓝色的鳞片？”安东问：“等等，回忆一下，它们有没有蹼和背鳍？有的手臂上也有，非常具有标志性的特征。”

    帕西瓦尔点点头，说：“没错，像鱼一样，这让我印象深刻。”

    “听起来像是水鬼，”卓尔坦捂着下巴说：“这东西亚甸特别多。”

    安东笑笑：“应该就是水鬼没跑了。卓尔坦，这东西不止亚甸多，整个北方都是这样。等你到别的人类王国多逛逛就知道了。”

    “水鬼？Aevond‘yaeblen？”老舒腾巴赫不相信地说：“这东西怎么跑到我矿井里去的？我们这里离最近的河面有三里格远！”

    安东解释：“多半就是地下暗河。这东西在我们脚下四通八达。所以，有一群水鬼通过地下水道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想到这里，安东又问年轻侏儒：“记忆中，你有看到它们有红色鳞片的吗？有没有胖乎乎的、躲在最后面的大家伙？”

    上一次面对水鬼的记忆，以及在某只沼泽巫婆手下中过阴招的往事历历在目。

    帕西瓦尔摇头：“我不记得有大家伙，它们都差不多大小，五英尺左右的样子。红色鳞片的话，我有些印象，但我不太确定……”

    安东解释：“红色鳞片的，是泥巴鬼和水恶魔。水鬼里最危险的两类。它们如果出现的话，多半也是水鬼群的头领。你只看到十只左右的水鬼，对吗？没有更多了？”

    帕西瓦尔犹豫着说：“当初攻击我们的，大概就这么多，我不清楚别的地方还有多少。至于你说的这些危险变种，我真的辨认不出来。”

    安东摆摆手：“好吧，我总结一下：你遇到了十只左右的普通水鬼，里面有可能还有更危险的变种。这么多大小差不多的水鬼同时出现，我判断，水鬼在地下暗河的另一侧一定筑巢了。”

    “筑巢？”年轻的侏儒问：“你是说它们还会繁殖？就像兔子或者野狗一样？”

    不用安东解答，卓尔坦拍了拍帕西瓦尔的肩膀，告诉他：“当然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怪物呢？大水鬼生小水鬼。我在玛哈坎的时候，每年春天大扫除，都会遇到食尸鬼和Hagub的巢。我跟你说，那股味道真是……”

    不去管继续吹着跟怪物有关牛皮的卓尔坦，安东转向老舒腾巴赫，说：“舒腾巴赫先生，这就是我调查的初步结果了。有十只甚至更多的水鬼，在地下暗河的那一头筑了巢，这情况不一般。如果是人类军队，他们永远也找不到、除不了水鬼的巢穴，你的矿井永远也得不到安宁。”

    老舒腾巴赫怀疑地看着他，嘴上喃喃：“看来猎魔人跟卖炸药的也差不多，都喜欢自吹自擂……希望你的货色真能炸响吧。”

    别跟这个家伙计较，安东想着。他说：“我们商量一个价钱和定金，然后我就可以开始干活了。舒腾巴赫先生，你如果不满意，最好现在说清楚。”

    老舒腾巴赫挥了挥手，说：“算了。我们谈价钱吧，你要多少？”

    安东算了算，说：“按十只水鬼算，一百克朗。考虑到巢，再加五十。一百五十克朗，三分之一定金，这是我的报价。”

    安东现在还能想起来，之前有一次和维瑟米尔处理水鬼的时候，老猎魔人只收了几十克朗的低价，因为雇主是一群在战争中失去所有财产、过的朝不保夕的村民。

    但眼前这个家伙，他显然不是缺钱的人，再加上他糟糕的态度，所以安东这个价钱是没有算任何折扣的。考虑到洞里多半不止十只水鬼，这个价钱甚至还挺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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