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以前看过一个小故事，一个刚上船的海员对船长说，自己有晕高的毛病，需要受到额外照顾，因此不可以做一些维护桅杆的活。船长没有理会他，冲着其他船员说，这个人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扔到海里算了，省得浪费粮食。

        当其他船员抬起这位船员做势要扔的时候，这个船员立即表示，自己什么都可以干，只要船长同意把他继续留在船上。

        这就是所谓的危机等级，当一个人内心的要求是保命的时候，晕高那点小毛病也就显得举足轻重了。

        郝书记的情况跟这位船员的境遇有几分雷同之处，如果他选择继续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呆下去，失去的将会更多，现在选择急流勇退，最起码还能保证一个安稳的晚年，反正这些年捞的钱，也足够让他比一般的老百姓过上不知道好多少倍的好日子了。

        郝书记倒台后，已经被关在拘留所里的郝公子生活待遇立即直线下降，以前是单间，后来是大通铺，以前是小食堂的饭菜，后来是大锅饭，以前是有医生每天照应着，现在变成了跟其他患病的犯人一样，提出申请，通过审批，走完一系列程序后，才能获得医生检查的资格，而且医生过来之后，也不过是随便看看，态度极其的不友好。

        对于郝公子来说，日子突然从天堂到了地狱，因为腿上有伤，又因为之前刚进拘留所的时候，整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因此现在失势了，日子实在是难过去极了。

        郝书记辞职的消息是王耀中跟秦书凯打电话的时候说起的，王耀中带着玩笑的口气说：“真没想到，郝书记觉悟这么高，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突然想通了，居然把官印给主动抛弃了，敢情是退隐山林去了。”

        秦书凯笑道：“这样的贪官，如果不是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能舍得放下手里的权力？”

        王耀中听出秦书凯似乎知道些内情，忍不住打听道：“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内幕消息？”

        “也不算是什么内幕消息吧，郝书记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儿子不小心惹上了省委王书记的儿子，你也知道这样级别的领导干部，只要背后认真下功夫，没有几个是干净的，郝书记也是平时做的坏事太多了，摊上这么个儿子，把老子害惨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小子虽然身在浦和区，却比我这个省城工作的人消息还要灵通，看来，有些地方我是不得不向你学习啊。”

        “呵呵！没什么好学的，你现在这样也挺好，最起码晚上睡的安稳。”

        王耀中听出秦书凯话里隐含的意思，冲着电话轻轻笑了一下低声说：“你没听说吗？反腐败是隔墙扔砖头，你已经被人砸中过一次，再次中奖的几率应该不会太高的。”

        秦书凯知道王耀中心里也是巴望着自己好，想到上次自己被关进省纪委的审讯室，如果不是王耀中暗中想办法通报消息，在外头帮自己找卢部长疏通，只怕自己还不知道要被朱阎王折磨成什么样了，想到这里，秦书凯对王耀中说：“兄弟，省纪委书记的位置既然空出来，你不妨尽量争取一下。”

        “嗨！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我这样级别的，人家省公安厅的厅长马上要过来当书记了，消息都已经传的满天飞了，估计正式下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这么快纪委书记的位置就有人给占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听说公安厅长的马屁拍的溜溜的，王书记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么好的位置领导能随便赏赐给其他人，说明人家公安厅长已经成了王书记的圈内人了。”

        “呵呵，说白了，还不是相互利用，王书记想要尽快的提拔一批人，培养自己的势力，正好公安厅长贴的比较近，这件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些人，直到现在连王书记的面都没见过，想要巴结上，难于上青天哪！”

        秦书凯见王耀中一副感慨万千的口气，冲他笑道：

        “你小子什么时候好好请我喝一顿，我给你指条明路。”

        “真的假的，你可别尽想着混我的酒喝？”

        “咱们兄弟谁跟谁呀，我跟你说心里话，你可以去找某酒店的经理王家新，此人是王书记的二公子。”

        “你怎么会知道有这号人物？”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你到那里只要提及我的名字就成了，这小子欠我的人情，你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他应该会答应的。”

        “有这么好的事情？不用花钱，不用麻烦，就能成事？”

        “我骗谁也能骗你王耀中啊？”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王耀中的嘴里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秦书凯听了不由摇头，冲着电话喊道：

        “王书记，拜托你理智一下行吗？这馅饼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我，是我秦书凯亲手砸到你头上的，醒醒吧，别整天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王耀中冲着秦书凯喜滋滋的说：“好兄弟，讲义气。”

        秦书凯和冯香妞办好事情后，准备回普安的时候，秦书凯接到常崇德的电话，说有事情和他见个面。

        秦书凯当时和冯香妞在一起，挂了电话就说，我要到常崇德副省长那边有个事情。

        到了常崇德的办公室，王书记来了以后房间做了一些调整，就是以前省委副书记的那间办公室，秦书凯一次随着唐小平来过一次，里面的布局摆设都没有大的变动，只是换了一部分新的办公设备。

        官场之上，对于如何使用前任留下的办公室，是有讲究的。一般如果前任在任内干出了大成绩，有了大进步，那继任者多半会继续使用这间办公室，先不论前任高升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单从风水上讲，这间办公室肯定是有助于提升官运的。继任者想沾一沾前任的好运气，或许有点虚幻，但要讨个好彩头的心情却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前任是中途落马的腐败分子，不用想，这间办公室肯定会就此封存，没人愿意去沾惹那个“晦”气的。

        推门进去，常崇德正在批阅文件。

        最近刚调整服务常崇德的贾城副秘书长快走两步，把文件袋在常崇德的办公桌上放下，道：“常省长，这是您要的材料，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另外，普安市政府的小秦，秦书凯同志到了，在外面等着呢。”

        等到秦书凯进来后，常崇德就放下手中的文件，抬手一指前面的沙，道：“来，都坐吧！”

        说着，常崇德站起身来，端着茶杯从办公桌后面踱了出来，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秦书凯，朝沙走了过去，坐下之后，他一拍身边的沙，道：“小秦，你也坐，不要拘束！”

        贾城秘书长笑着在常崇德对面的沙上坐下，朝秦书凯一招手，道：“小秦，让你坐，你就坐吧，坐下来说话方便一些。”

        常崇德把茶几上的烟盒往贾城面前一推，严峻的脸上此时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秘书长，来一根吧！你不用招呼秦书凯，据我所知，他可不是个会客气的人呐！”

        “常省长目光如炬，一下就把我给看穿了！”秦书凯也就不客气，过去找了个位置，端端正正地坐了下去。

        贾城刚抽出一根烟，正要去摸火机，闻言手在空中微微一滞，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听这两人的对话，好像是以前就认识？

        这两天，常崇德从下面的人反馈情况，说秦书凯和王书记联系上的信息后，说实话，他吃了一惊，一个没有背景的人竟然会在短短的几年间，成长到这么一种高度，他做出的一些成绩，甚至让很多整天高唱“为国为民”的官员感到羞愧不如。

        而且，现在他和自己的关系私下很是和谐。

        “前几天省委办公厅干部调整，有人向我推荐你！”常崇德看着秦书凯，问道：“在基层工作，有什么感想？”

        秦书凯笑了笑，道：“谈不上有什么感想，我觉得做什么事情重要的是做到无愧于心、我尽我力！”

        常崇德微微点头，只是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让他对秦书凯刮目相看。“无愧于心、我尽我力”，这八个字虽然简单，但绝大多数的官员却做不到，他们都是在“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眼睛始终盯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不肯在自己该做的事情上尽心尽力。

        “今天叫你过来的原因，秘书长可能也对你讲了！你是怎么想的？”常崇德端起茶杯，鼓励道：“不要顾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讲！”

        贾城虽然是在盯着手里的烟，注意力却在秦书凯身上，他很想知道秦书凯要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常崇德自点将，又当面谈话，如此这般的厚爱，你就是想要拒绝，怕是也不容易啊！

        秦书凯想了片刻，道：“常省长能够点我的名，这是对我的一种认可，我很荣幸，也很感激对我的这份器重与信任。我本人非常愿意在你的身边做些事，只是我来省委办公厅工作，不合适！”

        贾城顿时眼前一亮，心中暗赞，这个秦书凯很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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