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番(倾慕)
==第一百二十五章来世3==
(倾慕)
一道圣旨砸下来,苏菱先是被这强权压的伤心落泪,而后便是寝食难安,吃饭如同嚼蜡,到了这会儿,她只要一想起那个虚伪至极的晋王,心头便会蹿起一股闷火。
“姑娘哟,您快起来吃点东西吧,这么下去哪成啊?”
苏菱缓缓坐起,道:“我哥呢?”
扶莺道:“世子爷今儿在大理寺轮值,不回来。”
听闻苏淮安出去躲事,苏菱撇了撇嘴角,又问道:“我爹在家么?”
扶莺道:“公爷......好像是在书房呢,但这会儿也该歇息了,姑娘要作甚,欸、欸......”
苏菱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正院书房走去。
月光怡人,夜风微凉,苏菱没穿披风,走的有些快,快要走近时,刚好瞧见亮着灯的书房,骤然暗了下去。
怎么她一来就熄了?
苏菱不由快走几步。
苏菱敲了敲门,没人应,“爹?”
“女儿有话说。”
还是没人应。
苏菱提了提音量,道:“爹爹,女儿是真的有要事同您说。”
默了半晌,她又置气道:“您不开,我就在这等,不走了。”
苏菱有些哀怨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是铁了心不管她?
镇国公府的书房不能进人是铁规矩,苏菱也没想硬闯,她拍了拍马面裙,直接坐到书房前的石阶上,胡管家上前一步道:“这天也不早了,地上寒气重,姑娘还是早些歇息吧,再说了,公爷哪里是不见您,实在是近来军营事多,忙呢。”
苏菱抬眸道:“胡管家歇着去吧,我就在这等。”
胡管家讪讪,正要唤个奴婢过来伺候,苏菱又道:“扶莺在这伺候就行,别人都退下。”
胡管家蹙眉道:“大姑娘......”
苏菱往后靠了靠,看着他道:“我说了不用,都下去。”她想跟她爹说的话,可不能叫旁人听了去。
镇国公府的大姑娘脾气一向倔。
一坐便至子时。
夜风阵阵,身后的门扉发出了细碎的响动,苏菱把身子贴过去,慢慢回头。
明亮清透的双眸,顺着门缝,朝里面望了一眼。
心莫名一跳。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推开了门,“爹?在吗?”
没人。
原来是真的,没有人。
忽有一阵风涌入,母亲的悬画微微晃动,苏菱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像见过这一幕,她揉了揉太阳穴,阖上了门。
得,那就在书房外面等吧。
悬画之后,是一条幽暗深邃的密道,深处回荡着男人低沉的嗓音。
镇国公坐在四方椅上,撤下面具,低头揉了揉眉心,一旁的青衣年轻人忙递了热帕子过去。
此人便是晋王府的幕僚,杨堤。
镇国公擦了把脸,低声道:“晋王为何提前回了京?”
杨堤不敢直视面前刚毅英俊的面容,躬身道:“属下问过了,晋王回京后去过一趟于园,想来是为了苏大姑娘。”
镇国公思忖着,又点了点头。
男子娶妻,并非纳妾,想亲眼瞧瞧,也是正常的。
杨堤又道:“如今晋王和大姑娘的婚事已定,还需属下作甚?”
镇国公抬头:“未到那日,你不必再来见我,尽全力协助晋王便是。”
“是。”杨堤躬身道。
晋王府和镇国公府联姻一事,就如一锤敲进木桩的钉子,定了,谁也改不了。
苏大姑娘同前世一样,管苏淮安一笔银子,换上男装,乘马车去了庆丰楼。
庆丰楼的傍晚,正是热闹的时候,苏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拽住一个跑堂的,道:“你们掌柜呢?”
跑堂放下手中的箱子,回头一指,“公子找我们四姑娘就行。”
苏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不禁一愣,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庆丰楼的掌柜居然是位......看上去不过十五的姑娘。
苏菱走过去,清了清嗓子道:“姑娘是掌柜的?”
姑娘弯了弯眼睛,笑道:“我算不得什么掌柜,只是虞娘今儿不在,公子有什么要求跟我说便是了。”
苏菱直愣愣地看着她。
这姑娘的五官不算极美,但这一双眼,却让人见之忘俗,明明笑着,却似含着泪似的惹人怜惜。
苏菱只觉眼前人面熟,可又说不上来,便试探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姑娘轻咳一声,“我未曾见过公子。”
苏菱恍然想起自己还是个男儿身,不再直视人家,轻声道:“姑娘带我去三楼飞鸟阁吧。”
姑娘点头,低声道:“公子随我来便是。”
苏菱上了三楼,凝着眼前的黑漆匾额出神,姑娘挽住袖子,敲了敲门道:“师父,有人找。”
里面人道:“请人进来。”
庄生道:“公子要买什么消息?”
苏菱道:“我想买晋王萧聿的行踪。”
说完这话,也不知怎的,苏菱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眼若桃花的男人,竟然也觉得似曾相识?
四目相对时,心下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奸商该不会管她要五百两吧。
庄生道:“五百两。”
苏菱:“......”
拿到消息后,苏菱一夜都没睡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翌日傍晚,霞光万丈,各衙署下值后、陆则、楚正、杨堤,齐聚庆丰楼二楼包厢。
四周人声鼎沸,丝竹声渐渐响起,男人们推杯换盏,含笑讨论着晋王府的喜事。只有萧聿这个“准新郎”,目不转睛地盯着庆丰楼门口。
直到某位“俏郎君”手持折扇,如约而至,他才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杨堤见萧聿兴致缺缺,便知他对苏家长女并不满意,连忙给萧聿倒了一杯酒,笑道:“殿下此番与镇国公府结盟,成王和燕王怕是都要急了。”
楚正接话道:“能拉拢镇国公是好,可苏家女名声不佳,与何子宸牵扯不清,这终是个麻烦事。”
楚正已经喝多了,红着脸道:“就算不纳侧妃,那殿下也可寻两个知情知趣的养在外头不是?”
萧聿听到这些与往昔一字不差的话,只低低笑了一声。
男人的这一声轻笑,令屏风后苏菱面颊失了血色,她死死攥着手中折扇,等那个逼婚的男人开口。
想听听那无耻之徒还能说出什么无耻之言。
萧聿将身子靠向屏风,微微偏过头,轻声道:“苏大姑娘蕙质兰心,我倾慕已久,今生能娶她为妻,自然会万分惜爱,这话,以后莫要再说。”
话音甫落,别说杨堤等人的表情如同见了鬼。
就连苏菱都错愕地瞪圆了眼睛。
手中的扇子都险些掉在地上。
楚正眯眼,疑惑地抓了把耳朵。
陆则与萧聿一同长大,自然清楚殿下不可能倾慕那苏家长女,只当隔墙有耳,不宜在谈婚事,捂住楚正的嘴,倒酒,打圆场道:“来来,我再敬殿下一杯。”
杯盏轻撞,又是“叮”的一声。
半晌过后,苏菱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随庆丰楼的暗卫悄无声息地离开。
上了马车,随着一路颠簸,她的眼前就越来越晕,似有一束刺眼的白光朝她射来,回府便倒在了榻上。
苏大姑娘晕倒了,镇国公府立马招了大夫过来。
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脉象无碍。
苏菱的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口中低喃不停。
苏淮安严肃道:“扶莺,她今儿都去哪了?”
苏菱做了什么,扶莺肯定不敢实话实说,只含糊道:“姑娘去庆丰楼听戏去了。”
镇国公一掌拍在膝上道:“胡闹!她去那里作甚!”
“奴婢不知。”
镇国公道:“眼下是什么时候!你这当奴才的不知规劝主子,竟还由着她胡来?”
扶莺立马跪在地上,“公爷息怒。”
就在此时,苏菱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突然低声道:“陛下,苏家是被冤枉的......”
闻言,镇国公神色一变,再次看向苏菱。
苏淮安坐在她身边,低声道:“阿菱这可是梦魇了?”
须臾之后,镇国公从腰上解下令牌,递给苏淮安,叹口气道:“景明,我信不过这些郎中,你去宫里请个太医过来瞧瞧。”
苏淮安点头道:“是。”
苏淮安前脚一走,镇国公便挥退了屋里的下人。包括扶莺在内。
镇国公倾身伏在她嘴边,想听清她口中的话,可惜大多话不成句,最后,只听她念,“三郎,等等我。”
三郎?
她中意的不是何二郎吗?
镇国公眯了眯眼睛,正思忖着,苏菱睫毛微动,睁开了眼睛。
父女二人四目相对。
苏菱心里一抖,险些失声尖叫。
刚刚醒来,眼中的恐惧做不得假,镇国公看着她,握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阿菱,爹在这,你怕什么?”
只短短一息,苏菱便扑到男人怀里,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爹爹,女儿不想嫁。”
“爹爹!女儿真的不想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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