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曦冥(一)
灿若星河的万家灯火如一条横跨古今的水带,耀然于世界东方,这是世间强国的实力,统筹交错的路途似舞人手中快速旋转的丝带,层层叠叠永无止尽,一览无尽的千万农舍,飞檐厚壁、傲然尊贵。
夜色交织下的鹰国,如今人声鼎沸,刚刚开启夜生活的繁荣高亢。
统领这片大陆的中央机关内,亭台楼阁的年月都不足以彰显此地的深厚底蕴。它已如给后人带来无尽敬仰的一座神圣的古殿,装载着无数国度的信仰。
古朴的犀牛皮宫灯照亮了鹰国皇宫每一个角落,巍峨的宫门日夜开着,却从未见有人敢从这里经过。与外面喧闹的生活相比,这里安静的出奇,
鹰风流一身五爪金龙黄袍,腰间系着重色鎏金八宝腰带,头发复杂的挽成髻,髻上带着金黄色的发带,稳重的身形力压在龙榻之上,庄重威严。
三息之后,这份威严不攻自破,他颓然的趴在龙案上,看眼下首比他坐的更有派头更泰然的表哥,心里一阵挫败:“哥,这位置不是人坐的!”
骆曦冥喝口茶,唇齿间的清香之感,让他没弃了手里的玉杯:“世间权势均在你手,有什么可抱怨。”
鹰风流闻言立即挺直腰板,确实!看惯了高位的风景,才知道当初他偏居一隅的姿态如何痴傻!
若没有对万千河山的控制权,谈何逍遥自在,若没有世间尊者为父,他怎能‘愚钝’那么些年!更何况,他争来的‘情’,也与他如今的地位息息相关,他又怎能清高的说,他不屑!
鹰风流珍惜的看眼他屁股下的椅子,不枉他平日是不苟言笑、言则定天下的君王,只是面对自家大哥时,难得轻松一二,说话也随性起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儿子人品如何?”最后一句问的颇有不屑!
“三岁稚子,何谈人品。”骆曦冥突然想起那孩子看自己的目光,沉静的若十月湖面,无波无澜:“应该……是个有主张的。”
鹰风流闻言心里一阵不痛快,被曦冥夸奖应该是非常不错,语气不禁更加不屑:“比之我将来的子女又如何!我的地位周天的才学,我们的孩子才是世间最尊贵的皇子,他也只配在那小地方当一方太子,难道鹰国的封地还比不上一个残喘的国家?”
骆曦冥摆弄着手里的杯子,听的不慎在意:“你多久没去过焰国?”未免太小看她了,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才是她的品性。如今的焰国,他踏足时都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鹰风流闻言,挫败的看向自家大哥,他相信周天的实力,可却不想承认,他怕有朝一日,他连唯一能给她的东西也不需要了,那时候他凭什么保全男人的自尊追寻他的女人:“哥,你说她会不会在不需要我的时候把我一脚踹开。”说着不自信的摸摸自己圆润的眼睛,再看看哥哥锋利若崖的剑眉,觉得自己败在了长相上!
“你想多了。”骆曦冥给自己倒杯茶,看都没看他。
鹰风流见状不禁庆幸大哥对女色无感,突然问:“哥,你也三十了,就算你不喜欢女人也该给姨娘留个后。”
骆曦冥依然漫不经心:“再说吧。”他若有后,齐七该睡不着了!
鹰风流挫败的耸拉下脑袋,齐国的两皇制度真变态,他非常怀疑,这个制度就是让兄弟互相残杀的诱饵,一定是跟齐国有仇的人定下,奇怪的是齐国竟然无人废除这项制度,齐国至今没被内斗斗死,不得不让人惊叹齐国的储备。
鹰风流身体越过桌面,神奇的对骆曦冥笑:“哥,宫里新进来了一批美人,你要是……”
“年龄大了,力不从心。”
鹰风流险些没被骆曦冥吐出的话噎死!老老实实的窝回座位里,不敢再触这个问题。
大殿门吱呀一声响起,鹰风流立即正座,再看向表哥的位置时,已经没了有人来过的痕迹,鹰风流叹口气才看向进来的公公手里端着的浓汤。
……
草长莺飞的三月天,万物开阖,生机盎然,又是一个好时节。
悠扬的背诵声在焰国最高府邸响起,吐字清晰,入耳软腻:
“教民亲爱,莫善于孝,教民礼顺,莫善于悌;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敬而已矣。故……”
敏学殿内,子车世绕过背书的太子,停在伏案而书的二殿下身边,见他正‘仔细’的描绘手里的墨汁,手上,身上,沾染了一团团黑漆漆的墨汁。
子车世站定,一身暗蓝色直筒高腰长袍,长发披散在肩上,二十七八的年龄沉稳内敛,笑颜不达眼底,隐隐透出危险之势:“二殿下,您背后面内容。”
焰乐茫然的抬起头,无邪的大眼睛‘纯纯’的望向子车世。仿佛坠落人间的天使,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
子车世稳住那双眼睛带来的震撼,坚持道:“二殿下,请您背诵后面的内容。”
焰乐见百试百灵的效果失败,颓丧的垂下脑袋,小脑袋无辜的耸拉下去,委屈的坐着继续背,声音透着无尽的委屈:“故敬……敬其父,则……则……则……”声音越来越小,头垂得越来越低,胜雪的小脖子上一圈长命锁衬托的他更加可怜。最后则字卡在嗓子里,隐隐有委屈的哭声传出。
焰令听得心疼不已,急忙回头要帮弟弟背诵。
子车世瞬间看过去,凌厉的目光如有实质,拱手恭敬的道:“太子殿下,二殿下已是亲王,为人子当懂孝悌,为府主当懂御下,为君子当懂礼仪,才能立于世俗之地,太子殿下一定不忍害了睦王是不是。”
焰令无波的看向子车世,不内疚不所动,前一刻的心疼在离开焰乐身上时消失殆尽:“父皇说,为天下主,求的是,所亲之人快意!”说完就这么看着子车世,不畏惧,不讨好,以四岁稚龄,坦然面对父皇的宠妃。
子车世闻言,顿时有种被气得升天的错觉,这孩子到底像谁!聪慧、高傲、不触犯他的底线什么都好说话,若是触及他不喜的事,就是周天也说不动他分毫!若不是皇后娘娘天天苦口婆心的劝他活泼一点,他都怀疑是皇后报复皇上,专门把太子调教的如此难以相处。
子车世想到‘相处’,不禁苦笑,他们不过是皇上的宠妃,虽教导太子也是臣下,太子何苦与他们相处,何况,他说的也没错,天下是太子的,他想让他的弟弟活的快乐肆意,谁能动他分毫。
子车世心一横,道:“殿下所言有礼,只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二殿下将来喜欢的若是上国之女,不知太子殿下还能不能坦然说出今日的话。”
焰令毕竟还小,被问及这类问题,完美无缺的表情还是松动了片刻,但也只是一瞬,转眼又恢复了平静,依如既往的坐在座位上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
焰乐瞬间看出自家哥哥受了委屈,愤怒的跳下座位,仰着灿若桃花的面颊不高兴的看着子车世:“五爹爹最坏!我要告诉众位爹爹你打我!”说着一溜烟向殿外跑去!边跑边哭,现成的眼泪如粒粒珍珠,不要银子般往下掉。
子车世顿觉头疼不已。
焰令明白‘夫子’接下来肯定要面临众男妃的‘攻击’,他小心的摊开宣纸,拿起一旁的毛笔,认真练字。
子车世刚想出去看看,叮嘱太子自习,却见他已经开始,心里既欣慰又无奈,这个二殿下,从小就知道拿自己的优势在后宫横行,真不知沈飞是怎么想的,竟然也纵着他。
这个时间,周天正在苏义的未央宫看女儿,小女儿今年刚满一周,有焰乐珠玉在前,就连苏义都不好意思说女儿长的好看。
女儿是苏义的,一个月只宿在未央宫,便有了三女儿。
自从三公主出生后,沉寂了两年的苏义重新走入盛都众人的视野,只是一返入仕的浪潮,加入了商场拼杀,势必要为女儿赚下万贯家财,一生无忧。
周天心里疼女儿多一些,男儿志在四方,抱多了难免会少了临渊高飞的霸气,女儿不一样,天生就该窝在母亲怀里,享受遮挡了风雨的安逸,她只要知道外面有旋风就可,不必经历。
瞧她女儿多可爱,看着就想亲一口。
苏义从书房走出来,一身银白色宽袖宫装,腰间束着深褐色腰带,头上插着一根宝蓝色男式发簪,见女儿痛苦的在皇上怀里挣扎,赶紧抱了过来。
三公主立即抱住爹爹的脖子,委屈的看着父皇,喜欢看着父皇,却不喜欢被父皇抱。咯咯。
周天挫败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归隐,当个贤惠的家庭主妇,她招谁惹谁了,孩子一个个都不亲近她。
老大老二看她的目光多是孺慕之情,她也恨不得把孩子养在身边二十四小时与他们腻在一起,亲自教导,显然,他们的爹不喜欢。
这委屈她忍。
苏义不是不让她抱,只是不忍孩子哭,久而久之,小女儿只是稀罕她,谈不上非她不可,他觉得这样挺好,女儿是自己的,他安心。
“鹰国的邀请函又到了,去年因为焰夏没去成,今年呢?”苏义多了几分世故之后的沉稳,平稳的引开周天的想法,不让她总窥视他家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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