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废，李氏再无怨言，三日后，太后带着废后李安琴，一同离宫，前往凌云寺。

  后宫事宜，全权交由淑妃打理，一时间人心惶惶。

  勤政殿。

  周宸烨与孟一江面对面而坐，视线落在棋盘上，周宸烨沉稳冷静，孟一江晃悠了一下身子，皱眉为难。

  孟一江一介武将，做不来这些文文静静的耐心活儿，“皇上，微臣棋艺太差，就莫消遣微臣了。”

  周宸烨眼都没有抬，专心在棋局之中，落下一黑子后，抬起头，一脸冰冷，“你输了。”

  周宸烨将手中棋子放回了棋盒，抓起了一旁的暖玉串，微愣了一下，不免暗暗叹气，睹物思人。

  孟一江则是侃侃而谈，说起了护送太后废后去凌云寺的所见所闻，“皇上不知，太后娘娘与废后出宫门时，那脸黑的呀！一路上，就见好转过，不会太后娘娘倒是淡定。”

  语气多了几分得意，毕竟是解决了敌人，“终于解决了一大麻烦！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儿了！”

  周宸烨轻叹，捏着暖玉串的手隐匿在衣袖下，眉宇之间不乏严肃，“怕是没这么简单。”

  太后在前朝有李家，在后宫也有不少势力，即使人不在后宫，可是手依旧能伸到后宫，可是出了事，周宸烨没法把她们怎么办。

  毕竟人不在后宫，却将事按在她们头上，实属不妥。

  不过，到底是废了李安琴皇后的头衔，也不算亏。

  孟一江就是一个莽夫，搞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一脸疑惑：“莫非她们还有后招？”

  周宸烨起身，答非所问：“朕叫王德胜送出去。”

  孟一江看着周宸烨背影，举手投足间，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从前那个被压制的少年不同。

  ————

  周宸烨没有乘轿撵，悠闲着散步，不知不自觉，就走到了墨林轩附近，回过神，已经停在了路口。

  周宸烨看向了墨林轩的方向，睫翼浓密如薄扇，在眼睑下方映了淡淡的青灰色。

  王德胜瞧见了，眸子转动，轻声道：“皇上，去瞧瞧吧。”

  周宸烨收回了目光，那天后，周宸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知乐，也许心中有愧，不敢面对。

  若是一直当一个胆小鬼，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从小就知道。

  “罢了。”周宸烨轻叹道。

  王德胜以为皇上不去了，却不想皇上朝着林墨轩的方向去了。

  入院，周宸烨便示意了不必行礼，静悄悄地靠近了主殿，冬日来临，秦知乐怕冷，已经提前挂上了后帘子。

  屋内传来了沮丧的声音，“小乐儿，你别这样！会憋坏自己的，有什么情绪，宣泄出来也好呀！”

  施木兰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盯着秦知乐，满眼写着担忧，垂眸是隐了一丝愧疚。

  秦知乐靠在床头，面无表情，似是一个失了灵魂的空壳，目光盯着一处，一瞬不瞬。

  那日后，秦知乐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平淡的眸子中暗暗蕴含了恨意，恨自己，恨周宸烨，恨李氏一众。

  晓月忧心地走近，“施小主，娘娘这般不行，该怎么办？”

  施木兰内心十分煎熬，若是自己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秦知乐，会不会好一些？

  “小乐儿，你要快点好起来呀！”施木兰盯着木讷的秦知乐，语气无奈。

  秦知乐眸色逐渐清明，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步伐沉稳，是周宸烨。

  秦知乐缓缓地转过头，赤裸裸的视线落在了周宸烨身上，面上不乏愧疚，担忧。

  晓月和施木兰反应过来，准备行礼，周宸烨冷声道：“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安静的可怕。

  秦知乐穿着白色的亵衣，一张小脸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长发如墨，垂落胸前，虚弱不堪。

  只是双眸冰冷，满是攻击的意味，死死地盯着周宸烨，视为仇敌一般。

  周宸烨瞧见这般的眼神，心脏似被针扎了一般，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疼，呼吸沉重，深呼吸一口气，开口：“朕知道，你恨朕。”

  周宸烨故作得意的语气，激起了秦知乐冰冻的心，“朕从前恨过许多人，想要一个个杀死他们，朕做到了。”

  秦知乐动容了，眸色越发猩红，呼吸渐快，眼神都快化为了利刃，刺向周宸烨。

  周宸烨目光坚定，双手背到了身后，捏紧了拳头，“朕会一步一步强大自己，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达到复仇的目的，而不是自甘堕落，窝在舒适的屋子里。”

  周宸烨忍着心疼，也要激起秦知乐的恨意，生意，总比一直堕落下去好。

  人只要有了目的，才会有动力。

  秦知乐眼眶猩红，弥漫了恨意溢出来，缓缓地回头，冷声道：“皇上教嫔妾这些，不怕有一日，嫔妾用到了皇上身上吗？”

  秦知乐许久未说话，声音沙哑，像干涸的地面。

  周宸烨眸光微闪，勾唇一笑，“朕很期待。”

  秦知乐不言语，闭上眼睛，良久后，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秦知乐睁眼，真是一个变态！

  那日后，周宸烨的激将法，起了作用，秦知乐也不再抗拒汤药，积极地配合院判的治疗。

  偶尔，会与施木兰说会儿话，与晓月下五子棋，只是不见笑容。

  毕竟从前的秦知乐，总是笑靥如花，如沐春风，叫人瞧了也跟着欢喜。

  只是，从前的秦知乐，已经被周宸烨“杀死”了。

  ————

  前朝安静了没几日，又吵嚷了起来，这次是因为立后的问题。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那些个老顽固，倒是言辞恳切，语重心长，恳求皇上早日立后。

  可惜周宸烨没有心情考虑此事，后位悬空，势在相争，如此大戏，岂能早做决断。

  周宸烨反问：“众卿以为，何人能当此重任？”

  周宸烨倦怠地倚着扶手，将这个问题反抛给了众臣。

  李家连忙道：“后宫中人，陶贵嫔最是合适。”

  周宸烨嗤笑一声。

  陶家却是分析利害：“淑妃位份最高，但是庶女难当中宫之任，陈昭仪无儿无女，且……”

  且母家是镇国大将军，手握半块虎符，孩子都不敢有，后位就更不敢想，恐惹帝王猜忌。

  一位新贵道：“秦嫔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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