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木兰回头，瞧秦知乐未施粉黛，只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依旧明亮，瞧着模样乖巧。

  施木兰不禁叹气，小乐儿变了，又没有变，还是如此心软，舍不得报复任何人。

  秦明悦看见了坐下的两人，上前了几步，准备行礼之时，施木兰只是回头，一个对视，秦明悦低下头，如避蛇蝎。

  “……参见施美人。”秦明悦结巴地开口。

  施木兰目光嫌弃不已，没好气儿，“起来吧！你也是活该，落选找一个男子嫁了得了，非得作死，入宫自讨苦吃！”

  施木兰像一个老师一般，奚落秦明悦这个不听话的学生。

  秦知乐眼底含笑，眼眸微眯，“木兰姐姐，快吃菜吧！”声音轻柔。

  秦明悦起身，瞧了一眼笑意绵绵的秦知乐，没有丝毫架子，一口一个“木兰姐姐”，惬意温柔。

  秦明悦怯生生地坐下，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叫两人想起自己。

  摆在秦知乐面前的香酥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秦明悦咽了咽口水，伸出了筷子去夹，原本在与施木兰讲话的秦知乐立马反应过来，轻声问：“姐姐是要吃香酥鸡吗？”

  秦知乐一出声，施木兰也转过头，一时间主殿所有的视线聚集在秦明悦身上，与昨夜低贱的太监盯着自己的目光一样，不那么友好。

  秦明悦呼吸一滞，捏着筷子的手顿住，连忙收了回来。

  秦知乐侧头，特别贴心地嘱咐晓月，“晓月，把香酥鸡换到姐姐面前，姐姐喜欢吃。”

  “……是。”晓月翻了一个白眼。

  施木兰看秦明悦很不爽，不悦道：“你收留她就不错了！还照顾她那么细心干嘛？”

  晓月已经将香酥鸡放到了秦明悦面前，香气愈发浓郁，引得秦明悦嘴中直分泌口水，咽口水地同时抬头看秦知乐，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秦知乐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好看的眸子微眯，“木兰姐姐莫吓大姐姐了，昨夜……”

  “妹妹！”秦明悦大声喊道，瞳孔放大，屏住了呼吸。

  正在认真听秦知乐说话的施木兰被吓一跳，回头十分不满秦明悦打断小乐儿说话，拳头捏紧，咬牙道：“秦明悦！别逼我揍你！”

  秦明悦缩着肩膀往另一边躲了一下，眼神带着乞求盯着秦知乐，不要！不要说！

  秦知乐嘴角的笑意尚在，却没有笑到眼睛里。

  秦明悦害怕极了！盯着秦知乐的眼神惊恐，似瞧见了厉鬼。

  施木兰转头看秦知乐，秦知乐只是一脸无奈地笑，垂眸轻笑道：“昨夜与大姐姐促膝长谈，一起在院中赏雪，都叫大姐姐风寒加重了一些，大姐姐都吃一些香酥鸡补补吧！”

  话语落，忘记呼吸的秦明悦才松了一口气，咽了咽口水，心中后怕。

  施木兰则是更加不满秦明悦无缘无故打断小乐儿说话，尤其是小乐儿还如此关心秦明悦，不服气地开口道：“秦明悦，你去偏殿吃吧！墨过了病气给小乐儿！”

  秦明悦巴不得逃离这个是非地，请示似地看向了秦知乐。

  秦知乐点头，自己的敲打应该到位了，相信秦明悦有了自己判断了，能更好听自己的话。

  秦明悦走后，施木兰与秦知乐吃了一顿轻松的饭。

  ————

  夜里，秦明悦主动来找了秦知乐，一直低着头，态度恭敬，也没有卖惨的行为，一本正经地行礼。

  “臣女给秦嫔娘娘请安。”

  秦明悦跪在地上，背脊挺直，臣服地低着头。

  晓月有些诧异，怎么突然就不耍花招了？

  秦知乐则是料想到了，一脸淡定，继续专注于压香灰，淡淡地应了一声，“嗯，起来吧。”

  秦明悦没有起身，而义正言辞道：“臣女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娘娘责罚。”

  晓月微微张着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是嚣张跋扈的秦明悦。

  秦知乐最近迷上了香道，这打香篆的第一步，就是压香灰，要用香押顺时针慢慢压紧实，压平，需要平心静气，专心当下，练了几日，效果不怎么好。

  秦知乐放下了香押，转过头看秦明悦一脸严肃，声音冷淡：“你既是秦家人，本宫罚你就是在打秦家的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懂吗？”

  没了假意的笑容，没了亲昵的姐姐，直白明了。

  秦明悦低头，“明白。”

  “不！”秦知乐眸子微眯，泛着森冷的寒光，“你不明白，本宫若是得道，秦家以及你都可以升天，反之，你若是有所作为，本宫亦可授意。”

  秦明悦听明白了，正色道：“臣女全凭娘娘做主。”

  秦知乐微微歪着头，这样自己坐着，秦明悦坐着的情景，已经出现了三次。

  秦明悦第一次虚与委蛇，第二次开始畏惧，第三次实打实地清醒了，也不算笨得很。

  秦知乐挥了挥手，轻声道：“晓月，去外面守着，莫叫任何人靠近了。”

  晓月愣了一下，“……是。”

  房间只剩两人的时候，秦知乐视线落回秦明悦身上，冷声道：“起来吧。”

  秦明悦倒是识相了，站起身，没有坐下，乖巧地立在秦知乐面前，“娘娘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算不上，只是为秦明悦安排了一门亲事，并且是一门好亲事。

  秦知乐语重心长道：“本宫若是帮你出去后，你会做什么？”

  “娘娘吩咐什么，臣女一定会尽力完成。”秦明悦抬头，眼神坚定，以为是表忠心的时刻。

  秦知乐却不是想听这些，也不绕弯子了，直言道：“你应该清楚，爹爹虽然位于从一品大臣，但是在朝中早无威信，与有权势的老臣私交不好，新贵又瞧不起爹爹怯懦的胆子。”

  秦明悦愣愣地点头，听着有些懵。

  秦知乐灵魂质问：“你庶女的身份，若想嫁权势，顶多是个贵妾，你甘心吗？”

  秦明悦下意识地摇摇头，又怕与秦知乐的意思相左，想摇头时，秦知乐严肃道：“那好，今年高中的寒门子弟刘庆宇，家境虽然不富裕也不极贫，但是学问极好，现下已经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秦明悦听得认真，心中也在盘算，似乎与自己的想象有些出入。

  秦明悦表情隐匿得极好，可秦知乐还是瞧见了，“虽是低嫁了，但是他上无老母，后无妻妾，只是出身低了一些，你若是肯帮扶他……”

  “我嫁！”

  秦知乐话未说完，秦明悦就答应了，怕秦知乐不信，义正言辞道：“我嫁！娘娘帮我守住了名声，帮我入宫，又安排了一门好亲事，我已经心满意足！”

  “……好，好。”秦知乐眉头微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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