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宸烨回到了勤政殿，孟一江正好求见。

  周宸烨心中五味杂陈，依旧得处理政事。

  “宣。”

  “是。”王德胜瞧着皇上低落的情绪，担忧地退下。

  孟一江进入，恭敬地行礼，周宸烨兴趣缺缺，只是挥了挥手。

  孟一江烨瞧出来了，皇上神色不对，谨慎道：“回禀皇上，死侍那事，微臣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叫人发现了端倪。”

  “嗯。”周宸烨只是应了一声，脸色阴沉，没在开口。

  孟一江犹豫之际，还是开口问了一嘴，“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曾经的少年也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周宸烨抬眸，看向了一脸严肃的孟一江，声音低沉：“后宫卒了一个嫔妃。”

  孟一江闻言，呆愣了一下，还快反应过来，不是那位。

  那位若是卒了，怕是不会这么平静的坐在这儿。

  孟一江垂眸，“皇上节哀。”

  周宸烨轻叹，“那人正是知乐的好友，朕现在还瞒着她，不敢告知于她。”

  孟一江闻言，轻声道：“娘娘知道了，定然悲伤。”

  周宸烨点了点头。

  秦知乐重情义，若是知道安玉善死了，定然会悲伤不已。

  只是院判言：若是再次动了胎气，孩子难保不会流产。

  周宸烨心中杂乱，抬眸看孟一江，沉声道：“你帮朕查一件事。”

  孟一江抱拳躬身，“皇上请吩咐。”

  周宸烨眸子微眯，眉目肃然。

  ————

  次日，秦知乐一大早就醒了，吃了早膳就在暖阁发呆。

  周宸烨是半夜来的，清晨走的，秦知乐连面都见不上。

  今日早日到现在都没有来，许是政务繁忙。

  秦知乐倚着窗户，看今日的天色阴沉沉，灰扑扑，叫人心情也跟着不好了起来。

  秦知乐回头，见晓月正端着安胎药进来，秦知乐好奇道：“晓月，你去问问安妹妹，今日来不来给本宫看孩子的小衣裳的？”

  晓月闻言，手上一晃，一个茶盖子滑落，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秦知乐还未言语，晓月就跪地，“奴婢该死。”

  “你……”秦知乐即使在易怒，对晓月与其他人也不同，晓月怎么如此紧张。

  茉华进来，瞧见晓月心虚的模样，立马打马虎眼，“怎么如此不小心！”

  秦知乐皱眉，看两人蹲在地上收拾碎渣，有些疑惑。

  怎么一提安妹妹，晓月的神色就不同，昨夜也是，今日也是。

  秦知乐好似想到了什么，不顾未梳妆的模样，下了暖阁，直接往外走。

  晓月和茉华反应过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扶着秦知乐，带着一丝阻拦，“娘娘！院判说了要静养！”

  晓月这话说得又急又快，好似一个安抚秦知乐的理由。

  秦知乐转头，深深地凝望晓月，晓月抵不过眼神，低下了头。

  “你们在瞒我什么？”秦知乐甩开了两人虚扶着的手，冷声道。

  晓月连忙跪下，“娘娘！奴婢没有！”

  秦知乐站在主殿，看院中的宫人，一个个的警惕地看着秦知乐，似乎怕秦知乐出了这个门。

  秦知乐一身极为素简的衣裙，长发如墨，从背后落下，眸光微闪，猜想着什么。

  “安妹妹出了什么事？”声音冷冷。

  墨林轩安静无声，茉华跪地，“安小主在清福宫好好的，娘娘莫多想。”

  秦知乐视线落在了墨林轩门前，一张白色的往生钱飘出，秦知乐瞳孔微震，声音沙沙，“是吗？”

  秦知乐都不敢想，宫中为什么会有往生钱？晓月又为什么不允许自己找安妹妹？难道……

  秦知乐抬脚，往宫门的方向走，茉华连忙跪到了秦知乐面前，“娘娘！”

  秦知乐没有低头看一眼，只是冷冷道：“让开！”

  墨林轩的宫人齐刷刷地跪下，秦知乐扫视了一眼，冷笑着点点头，“好，好，都瞒着本宫，是吧！”

  秦知乐拨开了面前的人，向门口走去，低头看墙角的往生钱，白花花的，如此刺眼。

  茉华和晓月跟上来，看见白色的往生钱时，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秦知乐蹲下身子，手颤巍巍地拾起往生钱，握在手心，眼眶微红，泪水溢出。

  秦知乐起身，身形不稳，晓月扶着秦知乐，不敢抬头。

  秦知乐回头，问：“宫中为什么有往生钱？”

  纷纷低下头，无人敢应答。

  秦知乐转身，看向了清福宫的方向，艰难地迈出了一步。

  茉华和晓月没在阻扰，只是搀扶着秦知乐不稳的身形。

  半路上，十三吊唁回来，看向娘娘出了墨林轩有些哑然。

  秦知乐走近，闻到了十三身上的香火味，心再一次跌到了低谷。

  直到站在清福宫门口，看着清福宫的牌匾上挂着白布，秦知乐身子失了力气，捏在手中的往生钱掉落。

  怎么可能！明明昨日还与自己说笑的安妹妹，怎么会卒了！

  明明说好了，今日给自己看孩子的小衣裳的！怎么会！

  秦知乐哭声溢出喉咙，眼眸猩红，嘴唇无色，被搀扶着一步步走进了清福宫。

  一院子吊唁的人看向了哭声的来源，秦知乐。

  陈晴巧和施木兰回头，看见是秦知乐时，知道一切都完了。

  不少人都是看戏的神色，兰昭容眉头微挑。

  秦知乐立在灵堂前，跪在了蒲团前，哭声哽咽，缓缓地拜了一下。

  悲伤占据了秦知乐的身体，叫秦知乐忘记了疼痛。

  一旁的老嬷嬷看见秦知乐，默默地将离开。

  孙柒柒从后院过来，看见蒲团上的秦知乐，眼神震惊，又很快反应过来。

  只是看见了兰昭容的脸上出现了不合时宜的阴笑。

  “秦婕妤怎么来了？你们怎么伺候的？”孙柒柒开口便是责怪的语气。

  晓月跪地，“不知哪里飘来了往生钱，娘娘瞧见了。”

  孙柒柒闻言，皱眉沉思，微微侧眸看了一眼兰昭容。

  兰昭容的贴身侍女确实出去了一趟，孙柒柒正好瞧见了。

  秦知乐起身，施木兰连忙上前搀扶，“你不该来的。”

  秦知乐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开口，“安妹妹……怎么会……”

  老嬷嬷拿着一件小孩的衣裳，跪到了秦知乐面前，“这是小主要给秦婕妤的婴儿衣裳。”

  秦知乐的视线再一次被泪水模糊，颤巍巍地接过了柔软的小衣服，揉在怀里。

  “小主说，婕妤娘娘心情不好，要去桂花园采点桂花，给娘娘做一个安神的香包……”老嬷嬷哽咽，顿一下，“老奴被内务府叫去，就没跟去，那知小主最后一个人去了……”

  施木兰哽咽，轻声道：“失足磕到了后脑勺，又发现的太晚了。”

  秦知乐脸庞散落着碎发，粘在了泪水里，摇了摇头，始终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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