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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钟情妄想症


036

  这么近的距离,沈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说完这句话后,郁觅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仿佛他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他捏着郁觅下巴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刺骨的疼痛让郁觅皱了下眉。

  沈宴才恍然惊醒,连忙卸下手里的力度,但郁觅苍白的皮肤上还是浮现出刺眼的红印。

  他心下一颤,想要开[kou]道歉,却对上郁觅冷漠的眼睛。

  冰冷漠然刺痛了沈宴的眼睛。

  他压下心底翻涌的所有怜惜和愧疚,晦暗的目光紧紧盯着郁觅下巴处的手指印,竟然从那印记中看出了几分凌虐的诡异美感。

  沈宴道:“把汤喝了。”

  “我没胃[kou]。”

  在郁觅一次又一次冷漠的拒绝里,沈宴想起了以往自己无数次的卑微挽留,始终没有换回他的一丝怜悯。

  他冷笑一声。

  彻底明白了用商量祈求的态度永远没有任何作用,被金钱和爱慕包围的骄傲小少爷从不会主动放下自己的身段,那他只能用更强硬的手段了。

  “你如果始终用这种态度对我的话,”沈宴唇角带着笑,弯下腰,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轻柔得不可思议,“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不代表……我动不了外面的人。”

  郁觅眉头紧皱,“你到底什么意思?”

  沈宴低声笑了下,搭在他肩膀的手在他纤细脆弱的脖颈抚摸,粗糙的指腹下感受着郁觅因他加快跳动的脉搏,带着几分道不明的意味,“小郁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呢?不过,也不是没有斡旋的余地……”

  他的手沿着纤细的脖颈,缓缓往下,钻进了宽松的领[kou],指尖带着的滚烫仿佛要将郁觅细腻冰凉的皮肤点燃,阔别许久的接触让他的手指发麻,沿着的指尖的神经遍布全身。

  郁觅混沌迟缓的意识一时没有缓过来,愣了几秒后,皮肤上不属于自己的黏腻触感让他回过神。

  他脸[se]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一股恼怒的血气冲上头,脸上红得快要滴出血,愤怒地摁住沈宴,用尽全力狠狠甩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里带着愤怒、震惊和厌恶。

  “你给我滚!”

  他说这话的时候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无论怎么呼吸都喘不过气,身体细细的颤抖着,勉强支撑着自己的不倒下。

  沈宴却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挪动半分。

  他深深地将郁觅挣扎的画面收入眼底,换了一副关心的面孔,将手伸到他的后背试图替他顺气。

  这一举动再次激怒了郁觅,他骂道:“让你滚听不懂吗?!”

  郁觅抬手想要甩掉他的触碰,却被抓住了手腕,银[se]的链条晃出一串清脆悦耳的响动。

  这一个动作似乎耗光了他为数不多的力气,甚至无法从沈宴的桎梏中将手[chou]回来,张着嘴大[kou]大[kou]地呼吸,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像是

  一只美丽的蝴蝶落入为他[jing]心编织的蛛网,

  蝶翼不断颤抖却只能越陷越深,

  耗光所有的力气后终究会安静下来。

  沈宴的眼底格外晦暗复杂,他缓缓靠近,贴着他的耳廓,语气里混合着某种深入骨髓的执念,低低道:“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老公,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啊。”

  郁觅的眼睫剧烈抖动。

  沈宴笑着拉开距离,起身,强行把郁觅从床上拽下来。

  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郁觅的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他的小腿顿时感受到一阵脱力,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几乎要摔倒,却被沈宴稳稳扶住,拉到餐桌前。

  郁觅在坐下后,缓了一[kou]气。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沈宴从砂锅里盛了一碗粥,将仍然冒着热气的瘦[rou]粥放在桌上,推到他的面前,好整以暇地在他的对面坐下。

  “这碗粥你要是剩一[kou],我就随机封杀一名你的队友。”

  “要是你一[kou]都不吃,那我就对整个天星娱乐下手,怎么样?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郁觅的瞳孔紧缩,嘴唇微微颤抖着,皮肤在灯光下呈现一种虚弱的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昏倒。

  沈宴的语气重新温和下来,他轻声道:“老公,你害怕什么?只要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想着离开我,我什么都不会做。”

  “这粥是我亲手煮的,你尝尝吧。”

  郁觅垂下浓密的眼睫,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瘦[rou]粥,许久没有进食的胃部不断翻搅,空无一物,却始终无法产生正常的进食[yu]望。

  但在沈宴灼热的目光下,他仍然抬起手,冰凉的指尖握住白瓷勺子,语气里沾染了无限的悲戚,“你这么做没用的……”

  沈宴看着他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痛苦,心底也跟着酸楚一片,但他攥紧了手,将所有的软弱压下,用沙哑的声音缓缓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郁觅捏着勺子的手在发抖,强忍着恶心的念头,低下头。

  沈宴坐在他的对面,可以看到他低下头时,纤薄白皙的后颈皮肤被灯光照的莹莹发亮,隐约可见弧度起伏的颈椎骨。

  他的视线缓缓往下,甚至可以看到他背后突出的肩胛骨,像是脆弱易碎的玻璃艺术品。

  沈宴滚了滚喉结,给予他足够的犹豫时间,直到碗里的粥都快要凉了,郁觅死活下不去[kou]。

  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了?我们善良的郁少爷舍得看这么多人因为你受到牵连吗?就算这粥是子弹,郁少爷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吧。”

  郁觅低声骂了声,闭着眼睛张嘴喝了一[kou]。

  粥水黏腻的触感沾在舌头上,像是蠕动的蛞蝓分泌出来透明的粘[ye],带着[rou]的腥味在敏感的味蕾上无限放大。

  “很好,千万别吐出来了。”

  郁觅捂住嘴,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喉头痉挛,强烈地排斥嘴里的这股味道。

  好想吐。

  胃里

  强烈的刺痛像是无数根针扎在他的[rou]里,

  酸涩的胃[ye]翻涌到食管里,

  他掐住自己的脖子,留下鲜红的手指印。

  沈宴那句“封杀队友”的话语还萦绕在他的耳边,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吐出来。

  郁觅顾不得强烈的排斥感,嚼也不嚼生硬地吞下去,那股恶心的劲儿已经从味蕾炸开,直到全身都开始犯恶心。

  眼眶泛着一层刺眼、让人怜惜的红意。

  他一[kou]接着一[kou]往下吞,胃里闷胀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喘气,直到碗里的粥水逐渐见底,他将空碗狠狠砸在桌面,艰难道:“你满意了吧……”

  沈宴的视线紧紧凝在他眼底的红意,一点点往下挪,落在郁觅比平时更红的唇,上面泛着一层水光。

  他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目光晦暗地站起来,越过餐桌的阻挡站在郁觅的面前。

  “张开嘴,我检查一下。”

  郁觅皱起眉头,对他突然加的要求十分不满,但沈宴伸出手,扣住了他的脸颊,“想要让我满意,你就要乖一点听话一点,这样我什么都不会对那些人做。”

  “……”郁觅现在自顾不暇了,大可以不管那些人的死活,但他愣神间,沈宴的指腹撬开他的牙关,强行让他张开嘴,装模作样地检查着。

  沈宴背着光,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而郁觅的眼睛却被刺眼的灯光照的酸涩不已,眨了下眼,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低下头,用唇吻走他脸颊的泪珠,尝到了淡淡的咸味,却仿佛吃到了某种烈[xing]的蛊药,神经跟着兴奋了起来,沿着郁觅的脸颊,一寸寸细细地[tian].吻着,直到碰到柔软湿热的唇,他缠绵地张着嘴,不放过任何角落,仿佛要在郁觅的灵魂上篆刻下他的痕迹。

  可还不等沈宴仔细品尝这份久违的[shu]悉感觉,忽然肩膀被重重往后一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郁觅就推开他,冲向了厕所,伏在洗手池边,呕得撕心裂肺,颈侧的血管突起,将刚才吃下去的那点东西原封不动的全部吐了出来。

  他靠着墙大[kou]大[kou]地喘气,胃里闷胀的感觉终于有所减轻。

  沈宴僵硬地站在原地,面沉如水,脸[se]格外的难看,漆黑的眼底深不可测,一阵刺骨的寒冷从脚底升起,像是坠入深渊,冰冷刺骨的海水灌入他的心脏。

  他竟然不知道郁觅现在已经排斥他到这种程度了,不愿意吃他做的东西,甚至连亲吻都令他感到作呕。

  郁觅厌恶他。

  即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直面这个事实时,沈宴仿佛被重拳狠狠锤了下,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不,他不用这种方法根本无法挽回郁觅。

  郁觅的视野昏暗模糊,扶着洗手台缓了一会儿,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打湿了他的鬓角,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站在原地的沈宴。

  他冷冷道:“还要继续是吗?”

  沈宴的心脏剧烈震颤了下,感受到郁觅对他的防备,搭在洗手池旁的手腕上戴着银[se]的手链,他忽然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

  究竟在做什么。

  郁觅却朝他走来,皮肤在灯光下苍白得仿佛透明,嗓音冷淡地仿佛刚才呕吐的人不是他,“刚才那些都呕出来了,肯定不能作数。”

  他在餐桌旁再次坐下。

  “还想我吃什么,说吧,你不是想要我听你的话吗?”

  郁觅说着抬手拿起筷子,沈宴才恍然惊醒,连忙摁住他的手,声音里再也掩饰不住的颤抖,“不、不用了,你别用这种方式……”

  然而郁觅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低头用筷子夹着菜往嘴里塞,只是刚咽下去的食物,转头又全部吐在了餐桌下的垃圾桶里。

  他用近乎自虐的方式回应沈宴的要求。

  沈宴连忙从背后将他抱住,夺过他手里的筷子摔在餐桌上,把他抱回床上紧紧抱住他,双臂环着他的腰,贴着他的后颈,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对不起,不要这样,我错了,我不会再[bi]你了……”

  郁觅停止了所有的挣扎,寂静的房间里只有身后沈宴狼狈起伏的呼吸,安静了几秒后,沈宴抬眼看郁觅的侧脸,他抿着唇,眉眼里尽是冰冷漠然。

  沈宴低声道:“对不起。”

  郁觅沉默着,根本不理会他的道歉,对他隔三差五的反复无常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沈宴才惊觉自己恐怕连道歉都没有用处了。

  他怀里抱着的人体温很低,就算是房间里开着足够的暖气,他看起来也始终这么病气恹恹,唇上毫无血[se]。

  他深吸了一[kou]气,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银[se]的链子。

  虽然他命人将内壁打磨得十分光滑,但因为前面的一系列挣扎,手腕处细腻冷质的皮肤明显红了一圈。

  沈宴小心翼翼地去牵他的手,郁觅甚至懒得甩开他,就这么任由他牵着,不想再分给他一点注意力。

  “老公,我可以帮你把这东西解下来。”

  郁觅的眼睫终于颤了下。

  沈宴捕捉到他微弱的触动,知道这是唯一可以让郁觅不那么抵触他的方式,于是他没有多想,从[kou]袋里拿出了解开手链的钥匙。

  他原本就没有想一直给郁觅戴着这种东西,只是想他稍微没有这么想离开的时候,再替他摘下来。

  就算是解开了,郁觅也没有办法出去,因为他早就让人封死了所有的窗户,雇佣了保镖将这栋别墅的所有出[kou]守住。

  在沈宴碰到那冰冷的手链时,郁觅突然开[kou],冷漠问:“你会放我出去吗?”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对沈宴的了解让他根本不抱有一丝的期待。

  果然,沈宴沉默了。

  他冷笑一声,把自己的手收回来,起身坐到床的另一侧,别开脸不再看他,冷冷道:“那解开这东西也毫无意义,你出去吧。”

  沈宴的手攥紧成拳头,沉默地看着他许久,起身收拾房间里的残骸,离开前回头看他,叮嘱道:“好好休息。”

  郁觅冷漠地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直到房门关上,

  脚步声逐渐远去,郁觅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靠着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系统道:【宿主,您别伤心!】

  郁觅现在是挺伤心的,他抿了抿唇,回味了下刚才的饭菜,给出很中肯的点评,“沈宴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啊……”

  系统:【???】

  它刚才看郁觅呕得仿佛快要昏过去了,难道这也是可以演出来的吗?

  郁觅为了陪他演,只能把吃得东西吐出来,相当于折腾了一通什么都没有吃。

  虽然他能从沈宴的身上吸收到滋养灵魂的能量,不至于让他真的虚弱,但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现在饿得抬起一根手指都有些费劲。

  -

  沈宴坐在书桌前,一根接着一根[chou]烟,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只要一回想刚才郁觅痛苦的样子,他就快要无法呼吸,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底发出呲呲的声音,他的面[se]沉得可怕。

  医生被他周身的低气压影响得浑身紧绷,手颤抖着道:“先生,您说的这种情况有几种可能。”

  “一种是厌食症,患者失去了自主进食的[yu]望,属于心理障碍[xing]疾病,需要尽早干预,但是还有一种可能……”

  医生的声音弱了下去,“听您的描述,郁先生可能是将对您的情绪转嫁到您做的饭菜上,所以您可以试着换其他人做的食物试试……”

  他说话战战兢兢,生怕引起沈宴的不满,但他最后只是嗯了声,从他的神情里看得出来,他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有这个可能。

  沈宴又重新点了根烟,深吸了一[kou],唇边的星火明灭,薄荷尼古丁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但始终无法消除心中的苦闷。

  他吩咐管家让厨房重新做了容易消化的食物送进去,过了一会儿,管家敲了敲门。

  他垂眼看去,眼底漆黑如深潭。

  管家道:“郁先生吃了,不过吃得不多。”

  “嗯,吃了就好。”

  沈宴安慰着自己,至少郁觅的身体没有出太大的问题,至于厌恶自己,在他选择做出这些事情时就他想好了。

  反正原来的郁觅也一样讨厌他,也不在乎再多一点了。

  他就这么静坐到深夜,起身去自己的房间洗去了所有难闻的味道,转身去了那扇房门前,很轻地打开门。

  房间的灯已经关了,微弱的月光从窗外透过来,郁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被子,他似乎很怕冷,将被子拉得很高,只能隐约露出半张脸。

  他控制了自己走路的声音,脚步很轻地走到床边。

  但郁觅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就醒了,感受着他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点酝酿出来的睡意消失得七七八八,就见沈宴在他的面前蹲下来,忽然把手伸进被窝里。

  郁觅震惊了一下,戴在手链的那只手被握住牵了出来,只听见一阵悉索的声音,手环被解开放在床边的柜子,然后手腕的皮肤抹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

  应该是药膏。

  做完这一切,沈宴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放回温暖的被窝。

  那道[yin]影朝着他靠近,在他的唇角克制地碰了下,用轻的几乎听不见的气音道:“晚安。”

  他转身出去,轻轻地带上门。

  郁觅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获得自由的感觉还不错,接下来就得要想办法走出这个房间了。

  -

  第二天。

  沈宴特意等到郁觅醒了之后才进房间的。

  郁觅已经洗漱好,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手腕上的那抹红痕经过了一个晚上已经很浅了,对待他进来虽然没有反应,但比起昨天似乎温和了不少。

  餐桌上的食物都是他吩咐管家让厨房做的,保证足够营养的前提下味道和卖相都很不错,但郁觅仍然吃得不多,他坐下后不久,郁觅就已经吃饱离席,回到床上静静坐着。

  沈宴看着没有怎么动过的一桌早餐,也没有了什么胃[kou],替他打开房间里的电视解闷。

  接下来的几天,沈宴让人换着花样给郁觅做吃的,但效果始终很有限,他吃得一天比一天少,身体也[rou]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沈宴焦躁的在办公室频繁发脾气,公司高层们都不敢去触霉头,他将文件全部摔在地上,强烈的燥意却始终笼罩在他的脑海。

  他原本以为这样可以将郁觅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郁觅的生命力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他没有办法强迫郁觅进食,每当一想到这些都是他造成的,心脏被不断地翻搅碾压,害怕、不安、烦躁等各种情绪在他的胸膛糅杂,他不自觉地将手伸向旁边的烟盒。

  沈宴原本并这么重的烟瘾,但这是他排解内心苦闷的唯一方法。

  如果在他妄想出来的世界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不需要担心生病痛苦,他们永远都是甜蜜幸福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想不明白,直到天[se]暗下来到了下班的时间点,他才恍然回过神,从位置上起身,坐车回别墅。

  沈宴照常洗去身上的烟味,才回到那个房间,推开门他听见了电视的声音。

  郁觅懒懒地靠着床头,抱着自己的膝盖,注意力不在电视的画面上,而是盯着被铁丝层层缠住的窗户。

  天[se]已经暗下来了,窗户外能提供的光线并不多,但他还是执着地看着,甚至不愿意回头看一眼刚从公司回来的沈宴。

  沈宴捏紧了身侧的拳头,半晌后又放松了下来,朝着郁觅走去,坐在床边伸手抱住他。

  郁觅没有躲开他,但他知道这不是接受了他。

  他凑近用唇吻着他的耳尖,感受着柔软发丝间冷冽的香气,从耳尖缠绵的吻到他的脖颈、下颌,贪恋地嗅闻着郁觅身上令他感到安宁的味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得到短暂的喘息。

  但面对沈宴送上来的吻,郁觅毫无触动,他的唇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凉,无论怎么吻都无法温热。

  他知道郁觅想要

  出去,

  语调里多了几分暧昧,

  吻着他的耳尖低低道:“老公,你想出去看看吗?”

  郁觅终于有所触动。

  虽然知道沈宴绝对不是放他自由,但比起困在这个小房间里,能从这里出去可能会有逃出去的机会。

  沈宴知道他在想什么,将他神情的变化贪婪地收入眼底,近乎讨好地吻着他的喉结,把语气放得很轻,“只要你保证不能逃跑,我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嗯,我不逃。”

  这些天郁觅都对他始终冷漠,一句话都不说,开[kou]的声音比平时要沙哑许多,甚至没有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沈宴当做没有察觉,利用手上唯一的要挟,得寸进尺道:“你对我太冷淡了,我有点不相信。”

  郁觅皱了下眉。

  但是为了可以出去的机会,他还是压制住了那股厌恶,偏过头,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

  沈宴不知道多久没有被他用正眼瞧过,竟然只是被那双眼睛看着,他就已经心跳加速,明白这一切都是郁觅不情愿又不得不做的,但他还是选择沉醉下去。

  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已经不重要了。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急促而强烈,一下下传进鼓膜,全身心地期待郁觅的靠近。

  冰凉的触感落在他的唇角,像是一点化开的冰雪,却印在他的灵魂上,敏感的神经如同过电般将这份[su]麻传遍全身,他的血[ye]沸腾着,渴求着这场大雪落下,浇灭连[ri]以来烧灼他内心的业火。

  郁觅的吻里没有半分爱意,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甚至在看到沈宴沉醉的表情时,产生了一点没来由的怒意,在舌尖相抵时咬了一[kou]。

  [kou]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刺痛的感觉刺激着沈宴的神经,他非但没有吃痛退缩,反而更紧张兴奋地吞咽,喉咙不断地滚动。

  郁觅的眼底鄙夷厌恶,抬手扯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往后一扯,冷冷地看着他唇上渗血的破损,不掩饰语气里的轻蔑,“怎么样弄你都有感觉?”

  沈宴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仿佛他是一只在路上流[lang],见到谁都会凑上去讨好的狗。

  在这样的视线下,他的自尊被一点点碾碎,却在这其中感觉到了奇怪的爽感。

  但他还是犹豫着摇了头,“不是的。”

  郁觅的视线往下挪到他笔挺的西装裤,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轻呵了声,拽住他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将他摁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西装上因为姿势而皱起的一道道折痕。

  和严谨刻板的西服不同,他的身体弯曲出勾.引人的弧度。

  沈宴的[kou]鼻深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因为呼吸阻滞,他的脸上泛着异常的红意。

  鼻腔里都是郁觅的味道,而他可以感受到背后郁觅的视线,专注地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切都让他格外的兴奋。

  郁觅的眼底晦暗不明,他手里掌握着沈宴的生命,只要他再用力几分,就可以让他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

  然而沈宴此刻沉醉于被支配的快乐中,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郁觅皱起眉头,明明带给他一切痛苦的人就在眼前,但他眼底竟然闪过几丝不忍,但很快他安慰自己这不是心软,是因为沈宴罪不至死。

  于是,他缓缓松开了手里的力道。

  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机会,沈宴的脸上泛着异常的红意,张着嘴大[kou]大[kou]地呼吸,缓和了几秒就忍不住从背后抱住郁觅,声音颤抖着喊着他,“老公,我今晚能留下来吗?”

  郁觅并没有选择权,就算他说不,沈宴照样有各种方法可以留下来。

  于是他拉扯开沈宴的手,丢下一句,“随便你。”

  起身去浴室,咚的把门关上。

  而留在原地的沈宴回味着刚才的吻,手指不自觉地放在唇上摩挲,细小的破损出传来刺痛,仿佛在提醒他刚才的吻有多么激烈。

  他轻笑了出声,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连[ri]以来萦绕在心头的[yin]霾散去了大部分。

  他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想到郁觅默许他留下,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出去的机会而迎合,但他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他起身把弄皱的床单重新铺好,关掉房间的主灯,打开了床边的一盏温和昏黄的小灯。

  而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洗过澡了,所以现在很干净。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水声停了。

  浴室的门被打开后,带着水汽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漫,被暖气熏得让人昏昏[yu]睡。

  郁觅的头发丝坠着水珠,因为这段时间的消瘦,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空空[dang][dang]。

  还不等他去拿风筒,沈宴就先一步[cha]好电源,将风筒拿在手里期待地看着他。

  郁觅:“……”

  他站在原地许久,为了能获得出去的机会,他还是选择走近在沈宴的面前坐下,陪他玩这无聊的游戏。

  沈宴打开风筒,在自己手里试过温度后才对着郁觅湿润的头发,温和的风拂过脸颊,风筒发出的轻微噪音成为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

  沈宴的手指不时在郁觅的发间穿过,仿佛是什么有趣的玩具一样丝毫不觉得烦,原本湿润的发丝被热风吹干,变得柔软而光滑。

  他关掉了风筒,放在床边柜子上。

  柔和的暖光下,郁觅原本冷漠的侧脸线条被裹上了一层温暖的错觉,沈宴心下意动,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郁觅:“……”

  现在还不到八点。

  在沈宴灼热的目光下,郁觅还是躺了下来。

  灯光熄灭后,房间陷入了一片浓稠的黑暗,他的身后很快贴上来一道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沈宴细细地嗅闻他发间的香味,像是只粘人的小狗。

  郁觅的身体紧绷着,往外挪了一点,但身后的人很快又追了上来并且贴得更紧,折腾了几次,他睡在床边几乎快要掉下去。

  沈宴在他背后轻笑了声,伸手揽

  住他的腰,将他往后拖了一大截,重新回到床的中心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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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觅额角[chou]了[chou],懒得搭理他直接闭上了眼睛,但身边睡着人的感觉让他原本堪忧的睡眠质量直接掉到零。

  他装睡到大半夜,终于绷不住睁开了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紧紧缠着的手,像是害怕他跑了,沈宴睡觉都抓得他这么紧。

  郁觅莫名想点根烟,但这里条件不允许。

  其实对他而言究竟是待在这个房间,或者是出去都差不多。

  他并不是那种需要社[jiao],耐不住寂寞的人,甚至可以说喜欢这种平静,有吃有喝的生活,只是偶尔需要陪沈宴演演戏有些烦人而已。

  -

  第二天。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投过来,斜斜地打在木质地板上。

  沈宴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被刺眼的阳光弄得愣了两秒,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一觉睡到天亮了。

  随后他意识到自己睡的是郁觅的床,连忙抬眼去看。

  郁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呆呆地看着阳光投[she]在地面的光斑,眼底如琉璃般澄澈。

  听到身边的响动,他转过头,对上沈宴的眼睛,这一幕让他的心底晃了下,柔软的一塌糊涂。

  “可以让我出去吗?”

  沈宴坐起身,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好,我带你出去。”

  郁觅站在他的身后,等他打开门后急切地越过他,快步走了出去。

  他现在才弄明白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这是一栋装修极尽奢华的别墅,挑高十几米的大厅悬挂着水晶灯,墙壁上挂着中世界的油画,就连他面前的栏杆扶手都做了[jing]细的雕花。

  他没有停下往前走的脚步,哒哒哒下楼,在一楼的佣人和管家听到下楼的声音连忙打招呼,“先生早安。”

  然而他们抬头看见的却是一名漂亮到仿佛不真实的青年,这段时间的消瘦非但没有让他看起来憔悴,反而让他多了一种惊人的易碎美感。

  他们看得几乎没法挪开视线,然而郁觅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打量,而是脚步急促地走到大门处。

  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映入眼帘的满目都是郁郁葱葱的名贵树木花[cao],但他先注意到了站在门[kou]的两名保镖。

  顿时没有了任何一丝欣赏的心情。

  沈宴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地下楼,看着郁觅眼底失落的神[se],道:“你可以在这栋建筑里随意活动,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他们。”

  郁觅的胸膛剧烈起伏,最后压制住了所有的怒意。

  沈宴让他出来肯定是提前做足了准备,至少他距离出去又近了一步不是吗?

  今天的早餐是在一楼的餐厅吃的,向来只有他们单独相处的早餐,多了负责上菜的佣人。

  他们知道沈宴对眼前漂亮的青年着迷到了怎么样的程度,都低着头,不敢把眼睛往他身上放。

  ()  今天的早餐格外的丰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获得了更多的自由权,郁觅今天吃得比平时稍微多了一些。

  这让沈宴感到欣喜,郁觅也没有提要出去的事,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到了他每天固定的上班时间,郁觅瞥了一眼时钟,“你再不走要迟到了。”

  沈宴嗯了声,起身在他的唇角处碰了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看着那辆远去的车,郁觅立刻把目光放在了这么多佣人身上,他道;“这里的电话在哪?”

  “很抱歉郁先生,这儿没有电话。”

  “……”郁觅道:“手机呢?”

  这栋别墅的佣人们都是服务了很多年的[shu]手,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很清楚。

  他们都不再回答,默默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郁觅没有能从他们的身上获得任何有用的价值,只能将目光投向这栋建筑。

  偌大的一栋别墅,总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死角。

  郁觅脚步急促的在别墅里转悠,身后跟了一个烦人的管家,不近不远地跟着什么都不说。

  他的身体还处于虚弱的状态,转了一会儿就只能被迫地停了下来,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他[kou]干舌燥,转头对跟着他的管家道:“我想喝水,这总有了吧?”

  管家点头,“当然,郁先生稍等。”

  他很快端来了一杯温水,郁觅接过喝了半杯。

  郁觅冷静下来后,意识到依靠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立刻出去,沈宴虽然不在,但门[kou]的保镖、屋内的佣人都是他的监视器。

  于是他不再考虑出去的事,对管家道:“我要看电视。”

  “好的。”

  接下来无论是他提的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出去,这些人都能帮他满足,并且主动洗了水果放在他手边。

  管家站在角落里,回头看了一眼在看电视的郁觅,汇报给公司里的沈宴,道:“郁先生似乎放弃了。”

  沈宴嗯了声,大概因为昨天是有史以来休息得最好的一天,原本堆得满满的公务被他火速清空。

  他没有任何耽搁,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就赶了回去。

  他回到家的时间比原定的下班时间足足早了两个小时,进门时管家要喊他,被他止住了。

  他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已经睡[shu]的郁觅身上。

  沈宴很轻地走过去,关掉了电视,让管家上去拿了一块薄毛毯,蹲下来想要披在郁觅的身上。

  只是他刚靠近,郁觅就皱着眉头醒来了,看着近在眼前的沈宴,他眼底还带着几分没有睡醒的茫然。

  沈宴笑着道:“我怕你睡着太冷了,所以想帮你盖一下。”

  郁觅似乎困极了,重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他把小毯子给他掖好,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在他旁边静静看着他的睡颜。

  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点弧度。

  只要郁觅不想着离开他,那他们就可以这样幸福得生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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