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打哭了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在真凶明了之前,我唯有如此行事。各位若觉不妥,若要责难,自然也全由我接下!”
张静姝的声音一如她的人一般清冷生硬,纵然面对王宗超的强大压力,依旧没有表现出丝毫悔意或者畏缩。
剑修的心性,就该有披荆斩棘一往无悔的决绝,张静姝自然不可能稍为受挫就退缩,更何况这件事从头到尾,她也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在说话的同时,她也在仔细观察那位刚刚从红十字会营地走出的美貌少妇,她也能够感受到对方游离于生死之间的一丝诡秘气质。如果此地真有吸血鬼潜伏,对方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然而对方坦然出现在晨曦之下,而且没有丝毫不适与勉强的表现却让她有些捉摸不定。
如今的世界,东西方的信息交往开始频繁起来,华夏的修士对血族已不再是一无所知,而天师教由于有张恩博等人出过国,对于血族甚至称得上有相当深入的了解,清楚阳光对于血族的克制作用,也明白高等血族虽然能够在阳光下生存,但仍然免不了实力大衰。而如今在她的天人合一气机感应下,却完全没有发现对方有受制于阳光的任何迹象。
“我可以担保,此地红十字会中没有吸血害人的血族。”王宗超闻言微微皱眉,说了一句话,他特别加重了“吸血害人”四个字。
阿卡朵是血族没错,但自与他立下“冥河誓约”之后,她却已经多年没有杀人吸血,以后也没有杀人吸血的必要,所以王宗超这样说并没有错。当然他也清楚,对方不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放人,他对天师教的威信与威慑力还没到这份上。而且这一系列栽赃陷害看来也是出自某个环环相扣的精巧阴谋,不可能没有后招。
事实上,要不是艾丽丝在中途抓住机会为他发去了示警信号,他也没法在此时赶到,但也仍然迟了一步,无法阻止龙虎山的人带走弥斯力亚。那个隐藏的对手对于他行踪的精准把握,由此就已可见一番。
果然张静姝丝毫不买账,只是冷冷说了一句:“此事自然已有不少可靠认证物证,并非我凭空构陷。”换句话说,她根本就不信王宗超的担保。
“看来,天师教是有把握全盘掌控、主导一切,成为审判者与裁决者了!”王宗超冷哼一声,“我丑话说在前:若是有人故意挑起我与你们的仇怨,趁着你们带走我儿子,中途截杀,那么你我难免要彻底撕破脸皮!”
“天师教足以护得住一个小童周全,若有闪失,大可拿我命去抵!”作为天师教的重要人物,加上自身的决绝心性,张静姝的话绝非随便说说而已,若是弥斯力亚真的有所闪失,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挥剑自戮。
“你的命,又哪能抵得上我儿子的命的半分?”听着张静姝的话,阿卡朵在长长的睫毛遮掩下的眸光越来越显得幽深且危险,就如重重阴霾暮云深处偶尔闪现的森森寒月,泛射着让人呼吸凝滞的不详幽光。
“或许在你看来,你有充分的理由与权利去绑架、去拘禁每一个受你们怀疑的人,不必顾虑他们的感受。又自以为自己的命远比一个小孩的命要来得更加尊贵。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却有更加充分的理由,为我的亲人朋友受某些人的肮脏陷害而付出无谓的代价而感到愤怒!同时也对于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生命挂钩交易感到无比滑稽,所以……”
说话的同时,她的纤纤五指如同舞蹈般,在空中做出了优雅而又美丽的动作。随着她手指的轨迹,一片片如纱朦胧流淌的银白光芒转眼在她的右手间凝成一柄薄如蝉翼,越往上越是细如丝发,也不知道有多长的刺剑,通体银华涌动,氤氲霞生,如虚似幻。
血能虽然胜在诡秘歹毒,但在凝结成实质能量体方面,却一向非其所长,只是血族能够将自身魔性血液凝结成武器,再附上血能攻击对手。如今阿卡朵却显然没有利用自身鲜血,仅仅运用自身蜕变后的血能,就凝聚出一柄让人感受不到任何血腥与邪恶的纯能量武器。
“……我要教训你一顿,让你也为自己的傲慢与愚蠢付出足够的代价!”持剑在手,阿卡朵直截了当地发出宣战。
“请吧!”
阿卡朵的强弱姑且不论,但王宗超在场的情况下,张静姝无论如何都讨不了好处,不过她的回应却同样干脆。
王宗超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向后稍为退开,将气机扩散开来,扭曲光线,令所有远远观望这一带的人们都仿佛观望烈日下波光粼粼水汽蒸腾的湖面,扭曲模糊看不分明,却又偏偏不会感觉奇怪,只以为被晨曦晃花了眼。
于此同时,王宗超的整个人也突然模糊了一下,不过和气机的扩散混在一起,倒让人难以觉察什么不对。
阿卡朵举剑前刺,柔韧的剑身扭曲如蛇,剑尖颤动成一缕彻底无法看清的飘渺云烟,淡淡的血色锋芒如毒蛇吐信。剑光掠起的瞬间,剑尖上那一点极淡的血色锋芒一分为四,分取张静姝的眉心、咽喉、心脏、小腹四个要害!
但若论剑术修为,张静姝明显在对手之上,当即两指并拢点出,剑气凌空,划了一个圆弧,就将阿卡朵的剑圈锁困住,同时连消带打,扫向阿卡朵肩膀。
她的出手,手如剑,剑如指,直来直去,没有任何花哨,但手指一动立刻就有剑气相随,凌厉精准,没有任何的花哨动作,是真正杀人夺命的本事。不过她的出手终究还是留了余地,只对准了对方的肩膀。
她虽然嫉恶若仇,却不滥杀无辜,在确定对方是否真是吸血鬼之前,不会随便下杀手。
穿金裂石的剑气扫中阿卡朵的身体,就见她身上中剑处突然有一层皎洁中带着一丝玛瑙般红晕的剔透瑰丽晶体生出。剑气扫中,就如击中什么极坚硬、又极滑极韧难以着力的存在,一卸滑走,不能造成任何伤害。
而在视觉感观上,又有些像挥剑斩击水中映的明月,一剑斩下,水波大乱,月影扭曲破碎。一时只见中剑的晶体表面,又有如水如霞的七彩之光流转氤氲,令空间奇怪的扭曲起来,而阿卡朵自身也变得如凹凸镜映出来般变得光怪陆离,转眼间又分成四个人影,向四面八方扩散,将张静姝围在中间。而每一个虚实难辨的人影又都时刻有无数扭曲波动的残影在向外衍生、晃动、交汇、消失……
这却是《血月灵鉴》中结合了血族的“绯影”以及催眠幻术而衍生的一种身法“月池千幻”,以阿卡朵如今的精神力加上“魂戒”的增幅,即使金丹修士的感应能力也无法在第一时间辨明究竟。
一时阿卡朵仿佛舞动的精灵、飘飞的魅影,以一种说不清是奔跑跳跃还是滑翔飞腾的移动方式,绕着张静姝游走不休。她的姿态无比优美动人,但又迷离诡异,恍惚如梦,让人在看到的同时就会禁不住会为之深深吸引,但随即又被那无比的动荡飘忽之感影响神志,感觉到整个天地也随之剧烈晃动、旋转,从而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而阿卡朵的攻击更如行云流水,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一把刺剑在她手中幻出万般变化,剑光时而爆闪如火星,时而柔和若朝霞,时若飘絮飞舞,时若水银泻地。攻击到后来,她高速攻击时留下的剑光残影已然汇聚成一片,形成一圈银白中带着一抹血红的强烈剑光,将张静姝困在中央。
初时,刺剑破空声如和风扑面,悄无声息。渐至后来,破空声如疾风骤雨,那嗤嗤锐响激得人耳膜生痛。
张静姝屹定原地,面带一丝冷笑,在她看来,阿卡朵的剑虽然耍得花哨好看,剑招也称得上玄奥精妙,但其剑道修为其实颇为浅薄,根本发挥不出剑意的三分威力,对自己造成不了多少威胁。要不是对方的奇特护体能力以及迷幻身法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单论剑术,早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虽然没有怎么移动,但无数剑气已从张静姝体内蜂拥而出,一条条,一道道,无以计数,与阿卡朵每一道剑芒都如针尖对麦芒撞到一起,无一漏网。一时两人之前的空气被绞得一片沸腾汹涌,无数细碎的光雨不断迸发,不断湮灭,不断消逝。
一轮密集对攻,双方都不可避免有所中招,但张静姝融剑入体,一副肉身已经有了几分剑器的特质,筋骨肌肉,如玉石一般坚硬难破,被游离剑芒剑气击中,根本就无甚大碍。而阿卡朵身上的“血天衣”护体功能也极为了得,让张静姝一时难以找到有效的破解方式,故而相持不下。
再斗片刻,阿卡朵没有持剑的左手突然舞动起来,春葱般的五指不断结出一个又一个手印,各色的光芒和细小魔法阵不时在她身边亮起,然后消失。雷击、冰星、炎球、衰弱、减速、石化……各种各样的低阶法术与诅咒如狂风暴雨般的射了出去,一时各种色彩的烟花尽情绽放,虽然同样没法对对手造成多少威胁,但也给张静姝增添了不少麻烦。
血族修炼到公爵等级后,头部就会凝结出一枚血晶,天然能够与各种魔法元素共鸣共振,达到瞬发低阶法术、默发中阶法术功效,而且也能够感应异界魔怪的存在,进而以最小的代价召唤它们。从某种程度讲,血晶与修士的金丹实有异曲同工之妙,而血族的公爵,也是与金丹修士同级的存在,只是大多数公爵精于魔法,不甚擅长近身对战而已。
阿卡朵本身的血能已经逼近亲王等级,只是缺少相应的磨砺,还不能比拟亲王的老辣。如今与未尽全力,没用法宝的张静姝相持不下,纯粹只是她在一个对自己不利的时间地点,选择了一种对自己不利的对战方式,而且还要掩饰自己最擅长最犀利的血术而已。
虽然她的血能已经蜕变升华,不至于如油脂般一暴露就会被阳光点燃,但在阳光之下,仍然会削弱近三成,而且在不动用自身血液的情况下,就和自绑双手与张静姝动手差不多。
血族的鲜血不仅可以随心所欲变化为各种武器、盔甲,用于快速勾画符文与魔法阵,而且还可以召唤异界魔物恶灵依附其中,化为血蝠、血犬、血蜘蛛之类攻击对手。一个擅长召唤的高等血族全身上下往往就如饲养、寄生了无数魔物一般,每一处部位都可能有可怖的血色獠牙、利爪冒出,这也是他们最令人感到邪恶恐怖的地方。如今阿卡朵为了掩饰自己的血族身份,对于这些手段都抛弃不用,实力至少又要再打三四成折扣。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阿卡朵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傲慢娇纵的血族公主,如今的她虽然表面上显得极为愤怒,但其实都保持了相当的理智。她的动手,隐藏了两重目的,一是借对手磨砺自己还不是很熟悉的《血月灵鉴》技能;二是实验一下自己蜕变后的血能能否在对战中瞒过高等修士,能则借此显示自身清白,不能则要开始考虑绑架人质或者杀人灭口了。
如今看来,她的掩饰还是起了作用,张静姝对于对手是血族的疑心越来越降低,对于自己先前的坚持也越来越是有些拿捏不定,杀意更减,背后的“三冥戮仙剑”更是不见有出鞘的意思。除了顾虑王宗超之外,也因为天师教对于这种杀性极重的法器有严格的门规限制,除非自身遭遇生死危机或者遇上确凿无疑的邪魔之属,否则不能轻易动用。所以双方如今表面上虽然打得颇为激烈,但其实已远远谈不上惨烈。
但阿卡朵却还不满足于此。
她还要赢,她要在太阳光之下,在不暴露自己真正杀招的情况下战胜一位金丹修士!除了为了自己的好胜心以及为自己出气之外,她还隐隐有向某女示威的意思。
而相对的,由于心中的疑惑以及王宗超造成的压力,张静姝的战意却越来越低,剑法中的凌厉杀招,全然发挥不出来,蓦地脚下一虚,仿佛已不再是立足实地。一个波光粼粼,仿佛映照着皎洁月光,点点碎银闪烁迷离的深邃湖面凭空出现,湖水深沉,阴寒刺骨,某种带刺的坚韧藤蔓从湖中伸出,死死缠住她的双腿,要将她扯入湖中,转眼间就已是没膝!
阿卡朵已将“血腥斗篷”练入自己的影子,其中自能拥有一个血色空间,外观上犹如一汪血池。但自她血能蜕变之后,血色深藏,外观上反而像是映着月光的深潭,不彻底没入,无法发现其中的血腥真相。
张静姝却是处变不惊,通体顿时如波浪一般颤抖起来,整个人仿佛已化为一柄正在颠震的巨剑,紧接着全身上下剑气澎湃,如同山呼海啸爆发!
脚下藤蔓霎时粉碎,张静姝身随合抱粗的剑光,冲天而起,脚下月色深潭随之破灭消失,大地震动,四面八方乱石齐飞,如同被山洪倾泻卷走。要不是王宗超将四周元气镇住,令绝大多数破坏力消弭无形,四周一两里内的村落难免要房倒屋塌,更甚暴力拆迁了。
不过张静姝却没有发现,在月色遮掩下,深潭中还隐藏了一个血色的五芒星魔法阵,又随着月色深潭破灭一闪而逝。
面对冲天飞起的对手,阿卡朵嘴角带着一丝讥谑,玉首微微抬起,眯起的双眼中透着一股惊人的妖媚与危险。于此同时,她手中的刺剑上突然绽出刺目的银色光芒,随后整个剑身突然消失不见剑并没有消失,只是她此时的剑速,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肉眼所能捕捉的范围!
嗤……一道拖长了的凄厉破空声骤然响起,却是由无数记破空声组合在一起,因那无数记破空声响起的频率太快,彼此之间并无任何间隙,连成了一片,以致于教人只能听到一声悠长无比几于撕裂长空的龙吟长啸!
随后,空气中绽开了一朵硕大的银色玫瑰,层层叠叠的花瓣看上去栩栩如生,彩光流转,鲜艳欲滴。但这看似美丽的玫瑰却隐含着恐怖的杀机,向张静姝吞噬过去。
面对对手突然爆发的杀招,张静姝却表现得应对迟缓,全身僵硬麻木,一时似连抬手举足都显得极为困难。
因为她已经中了月色深潭中的月华寒流以及一个早有预谋的准高级石化诅咒,血族的石化诅咒首先针对血液,令人先是血液凝结石化,紧接着才是骨骼肌肤,不过在寒流的掩饰下,倒是让人很难觉察出其细微区别。偏偏张静姝身体与玉质剑器相溶,虽然足够坚硬,但缺点却是气血不足,对于石化诅咒的抗性尤其低下,一时竟然全身僵化,无法动弹。
先前一轮低阶魔法袭扰,阿卡朵的关键目的还是为了试出对手的弱点,这才针对性地施展石化诅咒,狠下杀手。
眼看着张静姝就要被银色玫瑰吞噬,但骤然间,却又有白虹横空,如电飙闪。一道璀璨白炽到极点,仿佛可以将天空一分为二的白芒闪过之后,银色玫瑰当空炸爆,一时只见银瓶乍破,铁骑铿锵,十里可闻。阿卡朵跌回原地,护体血衣大半破碎,目露惊容,她也估不到对手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招厉害杀手。
无法控制住自己身形的张静姝正好向一直不动声色,默观战局的王宗超所站位置落下,而王宗超也诡异地没有作任何反应,身形蓦地一阵模糊扭曲,直接气化消失。
直至此时,张静姝这才凭着气机感应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王宗超其实早已离去,但他的气势与无形气场却一直凝聚不散,造成了一种他还在原地的错觉,而且给战斗中的她增添一层不必要的无形精神威压,影响她发挥实力。
但还未等张静姝因受愚弄而发怒,王宗超忽然又从虚空中现身,委实瞻之在前 忽焉在后,鬼神难测,只一伸手就托住她的后背,掌上生出的混沌气旋将她身上的凌厉剑气轻易消弭,同时将她身上的石化诅咒以及月华寒气也一并化解,平平一送,将她推出两丈之外,稳立地面,免去了全身僵硬后摔个灰头土脑的下场。
之间她全身上下并无伤损,但却偏偏双眼眼泪横流,怎么也止不住。这位一直显得各位冰冷萧杀,不似凡人的女剑修,一时竟成了梨花一枝春带雨。
阿卡朵见状摇摇头,轻叹一声道:“看在你哭得这么可怜的份上,这次就暂时放过你,不和你计较了。”顿了顿,她皱眉又向王宗超问道:“追不上吗?”
“走得很快,比我早了一步到了龙虎山,我受阻其护山大阵,不好硬闯。”王宗超摇摇头,他之前凝气留影,看似在观战,其实却早已高速向龙虎山飞遁,要将带走弥斯力亚的张衍修截住,却没想到对方却已早了一步回山。
既然迟了一步,那么剩下的选择也就只有要么强闯龙虎山抢人,要么与对方交涉。前者固然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大混战,而后者也显然不是几句话可以解决的事,毕竟弥斯力亚是在对方地盘上杀人,而且还差点弄成大瘟疫,在弄清事实真相之前,天师教没那么容易放人。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讲,进了龙虎山,也代表弥斯力亚的生命安全有了基本保障,天师教毕竟是名门正派,不会随便乱来。
加上阿卡朵与张静姝还在争斗中,为免出现闪失,他又火速折返,正好赶上两人分出胜负之时。
从小到大,张静姝何曾受过这种愚弄,这种羞辱,要是传出去她被人教训打哭,天师教脸面何在?一时间张静姝银牙紧咬,全身都在颤抖,不过她很快也就控制住自己情绪,恢复镇定,挥袖擦去脸上眼泪,抬起还显得格外红肿的双眸,冷冷望向王宗超与阿卡朵两人。
但实际上她的视力还未恢复,视野中一片模糊。刚刚阿卡朵的银色玫瑰在炸开的一瞬间,每一道犹如月华流转的银色剑光突然分成霓虹般的七色,一时剑影分光,辉映闪烁,耀眼生花。其中一道光芒抹过她双眼,顿时令她眼前一黑,双眼犹如被滴入了强酸铁水一般,酸痛到了极点,要不是王宗超在化解她身上石化诅咒的同时将她双眼间的侵蚀性能量一并化解,她的双眼不但会毁掉,而且还很可能祸及大脑。
她却不知道,阿卡朵如今的能量表面上如月华一般的皎洁银色完全只是一种掩饰,其真正杀伤力全在其中的红色血能。只因月光其实也如阳光一般,白色的表面下分为七色虹光,在某些罕见的情况下,自然界也会出现月下彩虹。所以将实质无甚威力的六色彩光混入红色血能中,就能让其外观表现为皎洁银白。而阿卡朵的剑法,有一招厉害变化就是“月华分光”,将每道白色剑气都在骤然间一分为七,分化为七色剑气,其中红色为具备真正杀伤力的实招,其余六色全是虚招。张静姝就是不明其中变化,被其中一缕红色剑气扫过双眼,血能入侵,双眼才几乎一下毁去。
而王宗超助她化解血能,除了避免双方彻底闹僵之外,也是为了避免有人从血能造成的伤害中分析出什么。
此时张静姝虽然双目红肿,难以视物,但却已彻底恢复平静,无悲无喜,无怨无怒,整个人就如一柄入鞘的宝剑,不露锋芒,只平静地问道:“还要再打吗?”
“喔?”她的表现让阿卡朵倒有些许意外,开口问道:“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气的。”张静姝淡然道,“如果你并非真凶,先前就全是我咎由自取,权当赔罪;若你是真凶,我辈斩妖除魔,肝脑涂地尚且不惜,些许小挫,又有何妨?”
“只辩是非,不计私怨。张仙子果然心胸阔达。”王宗超点点头,心知对方既然身为金丹修士,心性上自然有过人之处,不会过分计较一些个人怨怼与言语得失,如今这一战挫其锐气,又顺便消减对方的疑心,也就是了。顿了顿,他又将手中一个鹅蛋大小的圆形金属球递向对方,“请张仙子收回剑丸。”
剑修的剑,不外有四种形态:一是凝气成剑,求剑于无形;二是融剑入体,身与剑合;三是祭炼飞剑,人剑合一;而第四种,则是在自己腹内直接炼制出一枚剑丸。
炼制剑丸,要将五金精气结合丹汞黄银吞服入腹,闭住精血毛孔,以身体作鼎炉,结合本身元气真火炼化出一枚介于液态与固态之间的剑丸,整个过程还需服用许多丹药调剂,避免自身重金属中毒。不过张静姝自身本来就已融剑入体,全身如金似玉,倒免了许多额外的麻烦。
剑丸炼成之后,只要将口一张,剑丸自会化为白光走电纵横杀出,无影无形无坚不摧能断世间一切刚强。唐传奇中的精精儿空空儿等剑侠口吐剑丸盘空飞击,落人首级于百步之外,正属此类。先前张静姝中了石化诅咒,手足一时难动,但剑丸全力吐出,仍能一下击溃阿卡朵的杀招。要不是王宗超及时赶回将剑丸收取,阿卡朵难免被剑丸洞穿身体,虽然其实也无大碍,但却会暴露她血族的自愈能力。
张静姝见状,却不接剑丸,只是冷然道:“我实力不济以致剑丸被你收取,此后也只会凭实力取回。”
“那就多谢张仙子转赠剑丸。”既然对方不领情,王宗超也不客气,将被“逆运五雷”暂时封住的剑丸收回怀中。虽然对方说的话很漂亮,但王宗超却根本不认为有实现的可能,除非紫媛仙子亲自出手夺回,而且如果再迟上那么一个剧情的话,大概就连紫媛仙子都做不到了。
王宗超随后又问道:“那么接下来张仙子是随我等查明此地居民暴亡真相,再引荐我等前往龙虎山拜山?”
“正当如此!”张静姝点头,她原本就有此打算,就算王宗超不限制她的自由,她也未必会走。
“能够救回来的人我已经就回来了,至于死了的人,还是尽早火化吧。”
就在此时,艾丽丝也带着一脸疲惫从红十字会中走出,她的丽容如今看来却显得有些憔悴,除了频繁运用神力之外,也是将许多病人身上的疫气强行转移为自己承受的结果。
与操纵游散的疫气不同,对于生物体身上的疫病之源,瘟神神力仅能将其转移宿主,不过艾丽丝就连T病毒都能够承受,生命力又极为强大,倒不成太大问题。
王宗超还可以感受到,救人之后,艾丽丝身上的诅咒煞气如今又显得驯服了一点点,刚刚被救的近百人的感恩心念,又抵消压制住了一部分煞气。这样看来,艾丽丝的好心肠,倒不至于完全没有回报。
“非常感谢您!要不是你,我的儿子或许已经为自己的鲁莽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见艾丽丝走出,阿卡朵微微一笑,双腿略微曲膝同时两手稍提裙摆两侧,向对方弯腰行了一个优雅而端庄的标准中世纪礼仪,倒让习惯了只是握手与点头之类现代礼节的艾丽丝感到一阵别扭与不自在,没能马上回应。
同样对于两个女人的见面感到有些不自在的还有王宗超,不过他目前的主要注意力倒不在这里,他在思考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个隐藏的阴谋策划者,究竟是凭什么准确掌握到自己的行踪?
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境界,已足以做到来去无形,与天地相溶,绝非任何高科技侦察手段所能捕捉,再加上入细入微的天人感应,洞察一切敌对意念,对手要暗中侦察或者在他身上做下标记,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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