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秧
海观潮把后街的门面租了下来,办执照时登记为“太素诊所”。他在以前的城市开的诊所是家里传下来的,并不叫太素诊所,但是为了避免麻烦,换了个名字。
谢灵涯建议他用自己的名字,“我看好多药店、诊所,都是用老板名字命名的,什么李梅花诊所,王建国诊所,你名字比他们还好听一些。”
然而,像海观潮这样的人,是没兴趣把自己名字印在招牌上的。太素脉其实并不是他行医时主要用的手段,他只是随手登记的罢了。
除了办一些证件之外,就是准备室内陈设、药材之类的了,也置办了一段时间,把海观潮的积蓄花得七七八八。大约过了一个月,诊所才开张,这还是有谢灵涯帮忙筹备。
诊所就在道观斜对面,谢灵涯也信守诺言,真把后门开放,然后挂了个牌子指示太素诊所从此入。不知道的人在前面看见,还以为他道观的一部分和那个报刊店一样,租出去给人当诊所了。
其实谢灵涯猜想过,他舅舅要是找不到闹鬼的门面,会不会在道观辟一块地方给海观潮。答案是很有可能!
只是今非昔比,现在抱阳观香客比以前多多了,又多了几个人住,实在腾不出空间来。
而且他要是弄块地方给海观潮,说不定当时祖师爷就急了:我们祖师爷还因为地方不够大,住在配殿里呢!
总而言之,太素诊所算是正式开张了,大家内部也庆贺了一下。
开门之后,起初只有几个附近居民奔着买药来。他们都在吃中药,看这里开了个中医诊所,就来看看这儿药材齐不齐全,要是可以,以后在这儿抓药也比较方便。
海观潮的业务能力是很不错的,要不然在上个城市也不会遭同行嫉恨了。谢灵涯因为跟他学太素脉,没事的时候也会到对面去,就亲眼看到过海观潮怎么把只是来抓药的病人说到成为他的病人。
海观潮通过观察病人的外表气色等特征,结合上吃的药,准确说出了病人得病的历史、原因。
本来人家看他也就三十上下,不是什么老中医,一听他说得挺准,心里就佩服了几分。
这时候海观潮再提起要给人把脉,也就没什么抵抗心理了,接下来就是说治疗方案,病人要是觉得比自己原来的靠谱,那基本就成了,之后就是疗效的问题。
海观潮告诉谢灵涯,有时候他要是觉得病人仍然有些存疑,就会在把脉的时候,结合上相术,也就是太素脉法,诊断出病人过去的经历。
中医有治未病,断人日后疾病,相术也让海观潮可以更准确地推断病人将来什么时候可能得什么病。
“先生十三岁那年,应该溺过水。”把着脉海观潮就来这么一句,把病人给震得都呆了,还以为自己那次溺水是不是有后遗症,同时更以为海观潮是神医了。
病人看的是医术,谢灵涯看的就是相术,太素脉法果然神异,抱阳笔记里提到很多相术,太素脉在里头都属于相当特别的,以脉象相人。
此前谢灵涯在这方面学得还比较粗浅,只是看看面相而已,见识具体表现后,学习热情就更加高涨了。
海观潮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己这个师爷要十拿九稳了。
太素脉法变化之多,他单单把所有要点解释完,补充一些经典案例,都要一个多月时间了,何况谢灵涯要记,之后还要演练。
这里面的变化太多了,还得结合气候等外界因素。像海观潮小时候,入门打基础就花了好几个月,然后才尝试辨脉。
……
这天谢灵涯没来诊所,在道观里补符箓存货,太素诊所接待了一个病人。
是一名妇人抱着个七八岁的小孩,小孩虽然睁着眼,但是神情呆滞,海观潮看了一眼就觉得不对,“您这孩子……”
“我是来给孩子看病的,海大夫对吧?”妇人把小孩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她放下去是什么姿势,小孩就保持那个姿势不动,只有眼睛偶尔转动一下,就像木头人一般,“我听一位邻居说您医术高明,我家孩子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我带他去了好几个医院,也查不出病因,中西医都试过的。”
妇人眉宇间十分焦急,神情疲倦,看来这些天的确很心累。她也不是很愿意说出“痴傻”之类的字眼,只说孩子不说话了。
海观潮让她说得更具体一点,妇人便道:“16号那天晚上9点,我记得很清楚,我在灶前做宵夜,孩子凑到旁边来玩,因为他把盐都洒地上了,我心急就呵斥了他几句。谁知道,这孩子当时就晕了过去,没有发烧,但是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不说话,不会吃饭上厕所,全是我和他爸爸请假轮流照顾。跑了好几家医院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先把脉。”海观潮不露声色,给小孩诊脉。
他家里世代行医,也接触过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凭借个人经验与医术,怎么看这小孩,怎么像是丢了魂,而非其他疾病。
人有三魂七魄,如果魂魄不完整,自然会出现种种问题,最典型的就是疯傻。丢魂的原因很多,最重要的就是得及时找回来。
有些医院的医生看出来类似的情况,也会委婉地劝病人去找懂这个的人,但现在越来越少了,内里原因不言而喻。
海观潮也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问道:“之前的大夫都怎么说的?”
“我带了病历,哎都说的一些废话,他们也不确定,推荐去更大的医院看,一顿乱猜,有点像这个又不太一样没法确定。”
妇人把病历给海观潮看,又说道,“还有个亲戚让我去看什么神婆收魂,简直没谱,我最恨这些封建迷信了。”
刚想推荐妇人去前面抱阳观的海观潮:“…………”
妇人不安地喊了一声:“海大夫?”
“你儿子三岁的时候出过一场水痘,但恢复得很好很快。他是少阳之体,所以夏天比较难捱,会特别喜欢吃冷饮,容易导致拉肚子。”海观潮回神,慢慢说道。
“对,对!”妇人想到邻居说的海大夫诊断得很准,果然正确,她儿子平时最喜欢吃冷饮,不过得病以来,连水都不会要了。
海观潮取信于病人之后,又道:“他这个病,是突然受惊导致的,我有一个朋友,知道一些土方子也许有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
妇人一时也没想到这“土方子”的意思,下意识点头,“试试啊!”
没办法了,那些医院都诊断不了,药也不敢开,她现在急得无头苍蝇一样,突然有人说也许有用,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心想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方子,抱着也许有用的心态,试试就试试。
海观潮便打电话给谢灵涯,让他过来,口中只说:“我这里有个病人,孩子被吓得不会说话,也无法自理了,你舅舅不是教过你一些土方子么,你来看看能不能用上吧。”
谢灵涯在那头听得先是一头雾水,很快就明白过来,怕是有病人撞邪了,他又不好说吧。
现在很多人就和那个白露一样,是不信这些的,你跟他说真话反而没办法聊下去了,甚至适得其反。
谢灵涯应了两声,跑到太素诊所去,“海医生。”
妇人一看,海大夫就够年轻了,他叫来的人怎么更年轻啊。不过说是长辈传的土方子,应该还好吧。
“就是这个小朋友,你来看看。”海观潮说道。
谢灵涯扶着小孩站在椅子上,查看了一遍,也觉得像是丢魂了,他知道不能直接和家长说,就说要和海观潮先商量一下。
妇人虽然好奇,但还是看着他们走到门外去说话了。
“他这魂怎么丢的啊?”谢灵涯问。
海观潮把妇人的话复述了一遍,说道:“你看这可能是因为什么?单纯被他妈一吓?”
“不可能吧,现在小孩那么脆弱么,可他身体看着不错啊。”谢灵涯想到海观潮说的那妇人在灶前做饭之类的,心里闪过什么的,但一时没想起来,“现在比较重要的是怎么给那小孩收魂吧,他妈不信这些,能同意作法吗?”
怎么收魂,无论民间神婆还是道家里,都有很多方法,谢灵涯倒是也在耳濡目染下知道一些,但家长要是不支持就难办了。因为这些方法,很多会用的其他工具,一看就知道是方术。
“你有什么可以伪装成‘土方子’的方法吗?不要仪式太多的。”海观潮问道。
“……”谢灵涯回想了一遍,“那符咒也不让用?”
海观潮想想:“太明显了,不好吧。”
两人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那妇人,尴尬一笑,又回过头来,“真的不能和她说实话吗?”
“说实话怕是调头就走了吧……”海观潮道。
谢灵涯赶紧把手机拿出来,临时翻一翻抱阳笔记。
海观潮好奇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哦这是笔记,我看可以用什么。”谢灵涯说道,“你去和孩子他妈再聊一下,稳住。”
“嗯……”海观潮又看一眼谢灵涯翻笔记,心想着孩子学得不扎实啊,自己都记不住还要翻笔记。但一时也没多想,回诊所里面去了,说朋友还在思考,趁这个时间给妇人也诊了个脉。
谢灵涯翻了五分钟,还真有点收获,觉得有个办法可以试试,于是回了诊所说道:“我有个比较简单的治疗方案可以试试看,但是需要母亲也配合。”
妇人刚刚又被海观潮的诊脉给震慑了一下,这时没什么犹豫,“需要我怎么样,您说。”
“海医生找青木香和零陵来,烧水备用。等下我给孩子做按摩,孩子妈妈就在旁边掐孩子指尖,同时咬自己的指尖。”
谢灵涯说完看妇人有点疑惑,赶紧道,“老办法是这么说的,我怀疑可能是按摩的同时,让孩子听到妈妈很痛,潜意识也有所触动。”
妇人还真给忽悠住了,“好,好。”
这已经是谢灵涯能想到,看起来最不迷信的方法了。
其他的方法,什么烧纸钱、设坛、烧符,一些民间方法还要母亲来喊魂,估计人家一看就无语了。
俗话说母子连心,又有噬指心动的说法,就是说如果母亲咬自己的手指,孩子心中是有感应,在外面知道要早早回家。
——和民间方法里母亲喊孩子快还魂,其实是一样的原理,只不过一个用声音一个用动作。
谢灵涯假装给孩子按摩头部,看妇人开始啃手指,还催了两句用力点。
妇人心急,一下竟是把指尖都咬破了,顿时痛呼出来。
“……荡荡幽魂,何处留存。招魂附体,归还本身。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谢灵涯趁机低声念收魂咒。
没有其他符箓、手印配合,单单念收魂咒是不一定有用的,丢了的魂听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来。所以谢灵涯才让妇人咬指,以血脉相连的感应指引小孩魂魄回来的方向。
妇人捏着出血的手指,看谢灵涯在念念叨叨,还没听清楚他念的是什么,就见多日来一声不吭的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昊昊!”妇人瞬间陷入狂喜,顾不上自己流血的手指,捧着孩子脸蛋,“昊昊你还认得妈妈吗?”
小孩看到母亲的脸,一下扑进她怀里,“妈——”
妇人听到儿子说话,登时喜极而泣。
谢灵涯在旁边松了口气,他这法子算是半自创了,好在管用,连忙用青木香、零陵烧出来的水给孩子擦脸擦背,消秽定魂。
海观潮也拿了药出来,让妇人给手指止血。
妇人一只手还紧紧揽着孩子,不舍得放开,哭着感谢海观潮和谢灵涯,“海大夫,还有这位小哥,真的太谢谢你们了,我不知道怎么说了!谢谢你们,真的!”
“没事,您别哭啊,孩子好了就行。”谢灵涯摸了下孩子,小孩这时也含糊地道,“妈妈我好像很晕,睡了很久,我生病了吗?”
“没事,昊昊病已经好了。”妇人安慰道。
小孩仰脸,“我为什么会生病呀?”
妇人含泪道:“是被妈妈吓到了。”
谢灵涯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大姐家里前段时间是不是有亲属过世?”
妇人一下抬头,惊讶地看着谢灵涯。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了,谢灵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妇人之前只是比较急,现在仔细一想那个所谓的土房子,还有过程中好像看到谢灵涯在念叨些不知道什么话,加上他现在突然问起亲属过世的问题,顿时有些毛毛的,又不太想相信自己的猜测。
谢灵涯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的意思,只道:“那海大夫再开个方子,给小孩巩固一下元气吧。”
海观潮嗯了一声,拿过纸开起药方,顺便抓药。
小孩刚醒来,精力也不好,这会儿靠着母亲睡着了。妇人把他抱起来,等海观潮抓好了药,犹豫再三,还是对谢灵涯道:“谢谢你小哥……那个,你能告诉我昊昊为什么会受惊吗?前段时间,孩子的奶奶确实去世了。”
谢灵涯和海观潮的对视一眼。这个时候说倒是无妨了,孩子已经没事了,信不信也无所谓。
谢灵涯便道:“以前有回煞一说,又叫出秧,理解成回魂也可以,不过并不是只在头七,需要根据死者去世的时辰来计算。到了回煞之时,家里的人尤其是小孩都避开出门,因为据说这时亡魂在家游荡,如果不小心冲撞了,轻则丢魂,重则暴毙。”
妇人听了一呆,显然一时难以消化。
谢灵涯看看她,又道:“回煞时还有个习俗,家人如果想知道去世的亲属来世投什么胎,就在灶前洒上一层灰,因为亡魂最后一步是谢灶。家人回来后,也许可以看到灰上有脚印。”
他只简单说了一下,其实更详细的说法,则是灰上还会有麻绳或者铁链的痕迹,代表亡魂罪孽深浅,如果罪深,可能是戴着铁镣回来的。
脚印也不一定是人的脚印,可能是其他动物,这代表了亡魂下一世会投作什么胎。
谢灵涯犹豫一下又道,“逆向推算的话,亲属应该是回煞前十七天的晚上八点吧。”
回煞时间是有推算口诀的,正逆都可以,谢灵涯当然看过口诀,但这也是第一次算。
“……天啊。”妇人捂着嘴,她婆婆的确是在那之前十七天去世的没错,准确的时间也对了,这个外人是绝对不知道的。
而且妇人一下想到孩子受惊前自己就是在灶前做夜宵,孩子还把盐给打翻在地上了,不正和灰是一样的作用……
“不用有什么负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这小孩人中深长,五岳丰隆,也是很有福气的。”谢灵涯看妇人胆战心惊的样子,安慰道。
不得不说妇人深受安慰,她这时对谢灵涯和海观潮已经信得不能再信了,连忙再次感谢,“小哥……不,大师,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们,请问以后我想找你的话该去哪儿?”
谢灵涯指指外头,“我就在对面的抱阳观。”
妇人又是一呆,抱着孩子鞠躬,语无伦次地道:“好,好,我记住了,以后去那里拜访大师……”
她就住在周围,怎么会没听过最近还挺有名的抱阳观,只不过此前她是对这类事根本不相信的,任人说再多,都觉得是穿凿附会。
谢灵涯最后说自己是抱阳观的,妇人一瞬间联系上以前听到的事情,当然有种加倍的震撼感。
……
过了几天,那妇人又领着全家到抱阳观去道了次谢,这几天里她一家带着孩子又去医院做了检查,确认完全没有问题了。
她家里其他人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是听妇人转述后,对谢灵涯也有些敬畏。尤其是看到本人后,还挺年轻的。
那天妇人在太素诊所只付了诊费而已,回去后一家人商量了一下,这天过来才包了个红包给谢灵涯,里头有两千块钱。
其实叫个魂哪要这么多啊,谢灵涯舅舅以前还是免费给人做的,但是人家都拿到面前来了,谢灵涯怕他们不安,还是收下了,顺手拿了几张护身符给他们。
妇人十分重视地收下,叮嘱儿子随身带好。
她儿子魂回来,这几天又吃海观潮的药,已经恢复了精神。小孩还不懂那么多,而且从小到大没进过道观,特别好奇,一直在看周围,这时听妈妈吩咐还是乖乖点头了,他问谢灵涯:“叔叔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谢灵涯对小孩笑了一下,“叔叔只是在旁边帮你妈妈,看到妈妈的手指都破了么,就是为了你。”
妇人手指那天咬烂了,这时候还包着药,十指连心哪能不疼的,平时做什么都不方便。这时候小孩拉着她的手亲了几下,她心里一下又特别灿烂了。
这一家人离开之后。
“谢老师,他们家小孩也见鬼了吗?”贺樽今天正跑来玩,他算是抱阳观第一号信众了,和谢灵涯等人也比较熟识,所以跑到后面来听见了。
大周末的,施长悬也在,不过一直默默用电脑看文献。
谢灵涯瞥了施长悬一眼,叉着腰说:“没有,魂丢了而已。他妈可不信邪的,一开始我都不敢作法啊,骗她是土方子,然后我……”
谢灵涯把自己做的事情给渲染了一遍,尤其突出他当时用手机一查抱阳笔记,一下搜到十七八个收魂的方法,看看我们这个知识储备。
贺樽听着,倒是对海观潮那个医术很感兴趣,“海医生那么厉害啊,小孩夏天喜欢吃冰的都知道。”
“那算什么,听说他爸给人诊脉,连人没出生的儿子吃不吃冰都知道。”谢灵涯随口道。
贺樽:“……不可能吧,这还是医术么?”
这还真不完全是医术了,谢灵涯想到自己最近也在学习太素脉,说道:“哎对了,你手拿来,我给你诊脉看看,我最近和海医生学了几手的。”
贺樽好奇地把手伸出来,“谢老师对医术也感兴趣啊。”
谢灵涯摸了一阵脉,唔了一声道:“肝部较为轻清,说明你家家底还是比较丰厚的,但是对你挺严厉,不会让你挥霍。而且前小后大,这个部位……你家发家大约三十年左右?难怪保持了习惯,不让孩子挥霍。”
谢灵涯前时还默念一下口诀部位,说到后面愈发流利了,“……最近田宅丰厚,是不是家里给你买房了?有点偏……不是吧,买在别的地方,难道是省城?你毕业不留在杻阳啊?”
贺樽目瞪口呆,他家的确是三十年前左右经商富起来的,但父母并不娇生惯养,而且……
“我,我妈前天打电话说在省城给我买了房,让我以后去省城发展。”贺樽晕乎乎地道,“不是……等等,这不是诊脉吗?”
谢灵涯喝了口水,“是诊脉啊,顺便给你看个相,跟你说要是没错的话你有三门课要挂科的。”
贺樽顿时惨叫一声:“什么!!”
张道霆开门探个头,“老大,镇宅符没了,来补一个?”
“来了。”谢灵涯放下水杯就出去。
贺樽在原处失魂落魄,“太惨了吧,挂三门……还有得救么……”
没一会儿海观潮进来了,他和贺樽就是一面之缘,看他样子,顺口问道:“小贺这是怎么了?”
贺樽惨淡地说:“海医生,谢老师刚刚说我这学期有三门课要挂科……”
海观潮一听这意思竟然是谢灵涯看出来的,现在还不到期末呢,他立刻伸手,“我给你把下脉。”
谢灵涯才接触多久,就敢给人诊脉了,这要算得不对怎么办,吓人家小朋友啊。
贺樽可怜兮兮地把手伸出去,“你们这到底是什么牛逼把脉法啊……他还看出来我家是三十年前富起来的,我爸妈不让我挥霍,但前段时间给我在省城买了房子……”
贺樽越说下去,海观潮的脸色就越古怪。
对了,全对了。
可距离他带谢灵涯接触太素脉到现在,也才一个多月功夫,他前不久才把所有要诀都讲解完,一般人这时候还在熟记内容。
“……”这时候旁边的施长悬突然间看过来一眼,张张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继续看书了。
海观潮:“………………”
海观潮脸泛绿了。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当时施长悬和张道霆要盯着他看了,而且一下想起来之前给妇人看病时,谢灵涯在那看笔记,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那时以为他学得不扎实,现在一想这人都个把月学会太素脉法了,那会儿临时找笔记不会其实准备现学吧……!
……
房间内只剩下贺樽叽叽歪歪的声音在回荡:
“海医生,海医生你怎么不说话了?哎这个诊脉怎么跟算命一样,真的假的我要挂科了?谢老师是和你学的啊?那你们算是师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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