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蓝慕落到擂台之后，看到徐千柔正颓然地跪在地上，整个人连那漫天妖物都来不及过问，直接跑过去将将徐千柔扶起来，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冰、冰儿……”蓝忘机在看到蓝慕之后，便瞬间认了出来，她就是他的女儿。

        太像了，太像她母亲了。

        虽然分开了十多年，但是那股血脉之间的联系，是永远无法抹去的。

        蓝忘机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他颤抖地伸出手，可是在看到蓝慕眼里透着对徐千柔的关心担忧之后，整个人又僵住了，话堵在嘴中说不出来，渐渐地将手放了下来。

        他在这一刻明白了蜀山对于蓝慕的重要性……

        蓝忘机开始怀疑，自己让蓝慕知道这残酷的真相，究竟是不是对的。

        蓝慕的师尊带人害死了她的母亲，而蓝慕的父亲……如今又将蜀山打得千疮百孔。

        蓝忘机和徐千柔已经算得上死敌了，可是蓝忘机是蓝慕的生父，徐千柔是蓝慕的师尊，悉心照料了蓝慕十多年。

        两者对于蓝慕来说，都是不可割舍的存在。

        在蓝慕眼里，蜀山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平时接触的都是蜀山的师兄师姐，而蓝忘机，却是华夏众门派当中的邪门，如今更是率领鬼宗杀上了鬼宗，屠戮无数。

        无论是华夏各大势力修士还是蜀山弟子，死在鬼宗修士手上的，已然无数。

        仇恨的种子已经发芽，蜀山和鬼宗……断然只能存在一方。

        如今鬼宗已灭，他蓝忘机自然也会被史册记为邪魔。

        蓝慕的身世暴露出来的话，恐怕蓝慕这一生，再不能留在蜀山。

        而当蓝忘机告诉蓝慕真实身世，恐怕会让蓝慕陷入无比的自责当中，她会把今天的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身上。

        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无论是张子陵还是蓝忘机还是徐千柔。

        可是，隐瞒真相，又何尝不是对蓝慕的伤害？莫非要让蓝慕一生都生活在谎言当中？

        “师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师尊没事吧？”蓝慕看着徐千柔憔悴的样子，又连忙看向张子陵，“子陵，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蓝慕无助的模样，张子陵轻叹一口气，并没有回答蓝慕。

        真相对于蓝慕来说，显然是太过残忍。

        在鬼宗出现的那一刻，伊邪那美就将蓝慕他们给拉出了蜀山，在蜀山发生的一切蓝慕都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蜀山与鬼宗究竟经历了什么。

        张子陵虽然不想让蓝慕经历这些，可蓝忘机和徐千柔，对于蓝慕来说，都无比的重要，张子陵没有权利将他们从蓝慕身边夺走。

        张子陵不想欺骗蓝慕，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他能做的，只是看着蓝慕面对这些，然后支持蓝慕的任何选择。

        一尊妖王在这时冲了过来，张子陵并没有任何动作，反而伊邪那美抬眸看向那尊妖王，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那脸上带着狰狞笑容的妖王在被伊邪那美瞥了一眼之后，瞬间被吓得六神无主，仓皇而逃，不敢再靠近这里半步。

        妖王在这里感受到了无比的恐惧，伊邪那美给它的压迫，太大了。

        一时间，这破碎的擂台上，成了蜀山唯一平静的地方。

        “慕、慕儿……师尊……”随着蓝慕到来，徐千柔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了神采，可看起来依旧憔悴无比，“师尊错了，一切都是师尊的错……”

        “师尊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慕儿，有慕儿陪你。”蓝慕从来没有看到过徐千柔表现出如此憔悴的模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片刻的功夫，蜀山就已经被战火蔓延。

        这一切，好像都变了。

        蓝慕不知道的是，她师尊担心的，是她。

        蓝忘机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蓝慕伤心的样子，眼神变得黯然，手掌紧握，低垂下了头颅，落寞无比。

        蓝忘机犹豫了。

        如果他现在去告诉蓝慕真相的话，他害怕他的女儿会在顷刻间崩溃。

        这对于蓝慕来说，太过残忍了。

        没有一个父亲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承受痛苦。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伊邪那美看着一脸愧疚的徐千柔，还有落寞无比的蓝忘机，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子陵沉默了片刻，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等等吧，随他们。”

        见张子陵这幅模样，伊邪那美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不知怎么的，伊邪那美看到眼前的情况，总觉得有些心酸。

        “师妹，师尊……”在远处，谭凌飞斩掉一尊妖物，扭头看向徐千柔和蓝慕，神情复杂无比。

        他也是知情人之一，自然知道徐千柔心中的愧疚，和事实对蓝慕的残忍。

        不过谭凌飞也知道，自己无法帮上丁点忙，只好将心中的抑郁之情全部发泄在妖物身上。

        “慕儿你别急，师尊没事的……”徐千柔看着蓝慕焦急的模样，勉强的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师尊早就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的，一切都是师尊太自私了。”

        “师尊……”蓝慕如宝石般瑰丽的瞳孔之中透着疑惑，不知道徐千柔究竟想说什么。

        在蓝慕的记忆里，她的师尊一直都清冷无比，事事都拿捏妥当，整个蜀山剑派都在师尊的管理下井井有条，她想不到，她的师尊还有如此无助的一面。

        “那美……”

        “怎么了？”伊邪那美看向张子陵，轻声问道。

        “这漫山的妖物太吵了……我们去让他们安静一点。”张子陵转身离去，“帮蜀山把这些麻烦都一起解决了吧，慕儿的问题，留给她自己解决。”

        “你……”伊邪那美愣愣地看着张子陵的背影，没有想到就连张子陵都有些抑郁。

        轰！

        张子陵化作黑光冲向漫山妖物。

        “算了，待会儿再问吧。”伊邪那美见张子陵径直离开，也是苦笑一声，再看了徐千柔和蓝忘机一眼后，便跟着张子陵冲去。

        “子陵？”蓝慕发现张子陵突然离开，眼中的疑惑更浓，随后……当蓝慕终于看到一旁的蓝忘机满是落寞的脸，心脏莫名的一跳。

        “你……是？”

        蓝忘机听到蓝慕的话，身体一震。

        “我……”蓝忘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出口。

        “慕儿……他是你的父亲，蓝忘机。”这时，徐千柔突然开口了，眼神变得坚决。

        听到徐千柔的话，蓝慕的身体猛地一震，连忙看向徐千柔，张了张嘴，“师尊……他……是我父亲？”

        蓝慕一直以为，她的父亲早就死了，她是师尊从山下农户抱上山来的。她一直在幻想自己父母到底是什么模样，如今她的师尊突然给她说面前这位受重伤的男子就是她父亲……这让蓝慕有些手足无措。

        惊喜与惶恐交织。

        而蓝忘机更是激动，又无比害怕。

        他已经忘了冰儿叫他父亲究竟是什么滋味，太久了。

        他又害怕，若是让蓝慕知道所有的真相，又该承受怎么样的痛苦。

        可是蓝忘机也明白，瞒不住了。

        有些事情，终究要让她自己去面对，即便这是上一代人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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