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 138 章
第 138 章
第138章番外之胡麻油烧饼
五原是举世闻名的八百里河套米粮川, 兵团自己种了大片的小麦,这是兵团的粮食仓库,可是气候异常, 兵团里种的麦子遭遇了虫害, 这是从未有过的, 兵团里找了专家来看,说是再这么下去, 今年这小麦产量怕是不行了。
兵团里一下子急了, 团部只能打报告请求上级支援, 最后竟然派了飞机支援灭虫。
听说这个消息,大家自然高兴, 上级便下了命令,开始清理了大一片空地作为简单的机场来供飞机降落,大家都被安排了任务。
任竞年这个排长则是肩负重任,组建了三十人的作战小队,并运送了水和药品, 留守在空地上迎接飞机到来, 准备在飞机降落时随时加水加药。
至于顾舜华这些女知青, 便找来了最鲜亮的头巾戴上, 还找宣传队借来了彩旗, 组成了一个打旗队,当飞机高空作业的时候,就根据她们的彩旗位置进行喷洒。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飞机带着轰鸣声来了,降落在了那片临时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任竞年的作战小组早已经将六六六粉和水全都准备好, 飞机一停下,便一字排开, 顺着梯子一口气延伸到飞机机顶上,通过接力传递,将六六粉和水传递给机顶工作人员,任竞年事先组织得好,行动迅速配合得当,很快机顶的大罐子里就灌满了农药。
装满了农药的飞机盘旋在麦地上空,顾舜华王新瑞她们其实是有些紧张,害怕飞机万一撞到自己,也怕被喷洒上农药,但是按照规定彩旗指挥队不能动,飞机不到跟前谁也不能动,不然会影响喷洒的效果。
于是就那么聚精会神地盯着,看着飞机低低地飞来,看着飞机喷洒出一片白雾般的农药,这才猛地跑开,一时之间,姑娘们时不时发出尖叫声还有大笑声。
顾舜华跑的时候,脚底下被一块棘根绊了一下,没防备,后背那里就被喷上农药了。
她也没多想,赶紧往地头跑,跑到了地头,正好任竞年他们赶过来。
任竞年看她那样,直接把她拽到了旁边,递给她一桶水:“快去洗洗,换衣服。”
顾舜华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塞了水,忙点头:“好!”
说完,提着水就跑,但是那水是满满一桶,她提着费劲,任竞年见了,便交待了旁边的突击队一声,之后一把拿过来帮她提着:“我送你过去。”
顾舜华其实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看看大家伙都在忙着善后或者看飞机,她也就没说什么,闷头过去旁边的休息室。
所谓的休息室,其实就是一处低矮的红瓦砖房,好在还算严实。
到了红瓦砖房前,顾舜华挺尴尬的,、任竞年便将桶递给了顾舜华,之后转身要走。
顾舜华喊:“喂,任排长!”
任竞年停下:“嗯?”
顾舜华脸红,不过还是提议:“你帮我守外面吧,不然,不然万一有人来呢!
”
其实大家伙都在看飞机,根本没人来,但这房子没锁,万一呢。
任竞年没说什么,点头,之后一个立正,背对着门:“顾同志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守好门。”
他这声说得正义凛然,这让顾舜华踏实多了。
她脱了衣服,很快地用水清洗,擦干,之后换上了备用的衣服——这个之前就说过,怕弄上农药,一定要带换洗的衣服。
换上干净衣服后,顾舜华心里松了口气,她走出砖瓦房,对任竞年道:“谢谢任排长。”
任竞年微微点头:“这没什么,保护兵团每一位战士的安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顾舜华:“主要是觉得给您添麻烦了。”
大家都没事,就她,非要被一个棘根儿绊,被农药喷了一身,平白多出事来。
任竞年:“这都是很正常的,我听说其它团部也有这个情况,甚至因为没有及时采取措施而农药中毒。”
顾舜华一听,有些担心了:“是吗?那我会不会中毒?”
任竞年:“不会,你不是已经洗干净了吗?除非你身上有伤口,不然农药通过毛细孔渗透进入身体需要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
顾舜华这才稍微放心:“那就好。”
任竞年想了想:“不过顾同志,你还是得多加注意,如果接下来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记得打报告,也好及时采取措施治疗。”
顾舜华:“嗯嗯,我明白。”
重新回到麦场,这个时候飞机已经绕了一圈,农药消耗完毕,见此,任竞年连忙重新回去作战小队,等待飞机开来,组织人员为飞机加料,而顾舜华也加入了彩旗指挥队伍。
好在这次没出什么意外,大家配合得当,到了傍晚时候,飞机作业完毕,团部的厨房用拖拉机运了几个大保温桶,里面是小米汤馒头和菜等,这是特意给机组人员准备的。
机组人员显然根本吃不完,顾舜华她们这些作业人员也跟着沾光了,每个人分了半个馒头。
自从来到兵团,大家吃的自然是远不如家里,吃莜面卷,啃窝窝头的,经常会吃不饱饿肚子,现在看到这白馒头,真是喜出望外,每个人捧着半块馒头,高兴得要命。
雷永泉这次是负责机场后勤的,他也跟着拖拉机过来了,看到顾舜华王新瑞她们,便凑过来,大家蹲一块吃饭,边吃边说话。
雷永泉这个人特别逗,他一来,几个北京知青便凑在一起说笑,说话间难免带了京腔,一个个眉飞色舞的。
任竞年在旁边带领着作战小队一起吃饭,身边几个战士不知怎么就说起女知青来,这在这个年纪是难免的,毕竟训练很辛苦,开荒种田更辛苦,挖煤那更是苦上加苦,这么枯燥艰难的生活,血气方刚的年纪总是需要一些精神寄托。
大家就有人说,雷永泉和顾舜华两个人比较要好,又都是从北京一起来的,很可能成一对,看样子正在谈着。
任竞年听到这话,没吭声,
不过还是抬头看向了顾舜华的方向。
捧着大馒头啃的顾舜华,笑得眉梢都是神采,头上扎着的红蓝黄三色彩巾还没摘下来,在夕阳映照下,鲜亮动人。
恰这个时候,雷永泉竟然取出来一塑料包东西,里面好像是炒过的芝麻,他招呼着,帮顾舜华洒到小米粥碗里。
任竞年便收回了目光。
兵团的生活紧张而单调,在临近秋天时,一般是七点半听到哨子声起来出早操洗漱,之后八点早饭,一天只有两顿,晚上那一顿是下午四点半。
四点半那一顿,要一直顶到晚上临睡前,这自然很容易就饿了。不过好在飞机除了虫害,麦子大丰收,大家日子好像一下子好过起来,每天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个白馒头了,虽然很小,但到底是有了,比起刚来时干硬的窝窝头不知道好了多少。
到了中秋节,组织了文艺汇演,大家精神头一下子起来了。兵团几乎是一个对外封闭的世界,听不到外面消息,所接触的都是兵团里的内部报纸,娱乐实在是太乏味了,偶尔的文艺汇演让这些来自大城市的小青年来了兴致。
顾舜华倒是没什么兴致,她不想参加文艺汇演,只想抽空尽快把她的毛手套织好了,不然她怕到了冬天,她又要冻手,去年手都被揭起一层皮,后来发炎很久才好,干活都不利索,日子太难了。
她太需要一副新手套了。
大家伙都去排练节目了,顾舜华就窝在房中,坐在炕上偎依着墙,低头快速地织着,正织着,就听到外面敲门声。
她喊了声进来,谁知道那人不进来,却是说:“顾同志。”
她一听,知道是任竞年。
一时也有些脸红。
王新瑞说过好几次了,其它姐妹也都提过,说任竞年对她的事好像特别上心,觉得任竞年对她有意思。
不过她却是有些茫然,关于未来,关于爱情,她觉得距离自己很遥远,根本没想过。
他突然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是难得能私底下单独相处的时候,这让她不免多想了。
门外的人,没再说话,好像等着她来抉择。
顾舜华到底是下炕,趿拉着单鞋,开了门。
打开门,北方的秋意便扑面而来,而穿着军装的少年笔直地立在那里,眉眼巍然。
顾舜华:“任排长有什么事吗?”
任竞年取出来一份皮子,递给顾舜华:“这是我打的兔子,兔子肉已经进了后厨大锅小米粥,今晚大家都能喝到带兔子肉的小米粥了,这是兔子皮,我想着给你,正好做一副皮手套。”
顾舜华一看,忙道:“我不要。”
任竞年:“为什么不要?”
顾舜华:“你自己留着吧,你还得上山挖煤,山上冷,你做护膝挺好。”
任竞年:“我不需要护膝。”
顾舜华:“那就随便你做什么呗!”
任竞年抿唇,之后道
:“好,那就算了,我自己留着用吧。”
说着,他又拿出来一个油纸包:“这个给你。”
顾舜华:“这又是什么?”
任竞年:“月饼,这是昨天我去团部的门市部买的,据说挺好吃的,比咱们连队后勤自己做的好吃。”
顾舜华其实不太想要,她还没想明白。
既然没想明白,就不敢轻易接受人家的东西,怕说不清。
但是这月饼的味道太香了,应该是用胡麻油做的,那香味在萧瑟的秋天里直钻鼻子,让她忍不住流口水。
她其实并不缺钱,她们每个月都有发钱,但是钱却没处花,想买什么也没得买。
任竞年看出她的纠结,便道:“这个要三毛钱,你给我三毛,我给你月饼。”
顾舜华一听,立即道:“好!”
声音太响亮了,以至于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同宿舍的王新瑞他们几个都在利用空闲时间排练节目,她们排练的节目是《兵团的赤脚医生》,这是一个话剧,但是需要唱歌,需要对台词。
顾舜华看她们忙得挺有意思,也有些可惜,觉得自己也应该加入,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懒得折腾了,又想着那就明年吧。
谁知道这时候就听连队说,要带着人去河边芦苇丛里打鸭子捡鸭蛋,这是要给中秋加餐,顾舜华一听自然高兴,赶紧踊跃参加了。
过去了才发现,领队的竟然是任竞年。
自从前天拿了他的胡麻油月饼,她还没怎么见过他,现在乍见到,倒是有些不自在。
不过任竞年好像没这回事一样,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组织着大家伙给大车套上马,之后上车,赶往黄河边。
顾舜华扶坐在车辕子上,就这么在马车的颠簸中,看着这塞外风光,
清朗的天空是蔚蓝的,远处是起伏连绵的阴山山脉,远远看着,仿佛依稀有着苍茫的草色,而黄河河滩上,大雁轻盈地掠过,身姿优美,带着诗一般的宁静。
看着这场景,人的心灵一下子宽广起来,曾经大杂院里小小的委屈,紧张艰苦的兵团生活,这一切仿佛烟消云散了。
甚至会觉得,自己恨不得化作一只雁,融入在这广袤无边的原野中。
大车到了黄河边,此时的黄河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苇,秋日的芦苇被风吹着,飘飘荡荡,柔美静谧。
大家下了车,四散开来,分小组行动,分小组的时候,顾舜华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和任竞年一个小组。
任竞年没说什么,带着小组成员过去了芦苇丛中。
他开始给大家讲怎么打鸭子,怎么捡鸭蛋,怎么寻找,这么说着间,他已经寻到了一个野鸭窝,那是一大簇很粗的芦苇,芦苇下方紧贴着水面处就是野鸭窝。
顾舜华和另外两个组员惊喜不已,忙凑过去看,那野鸭窝里铺了雪白的芦苇,芦苇上安静地躺着五
颗大鸭蛋。
顾舜华拿起来一颗,挺大的鸭蛋,还有些热乎,泛着淡青色的光。
大家用笼布裹好了,小心地放进搪瓷缸子里。
任竞年让大家散开,继续寻找,顾舜华兴致挺大,吃饱喝足的她,撒了欢在芦苇里找,按照刚才任竞年教的,到处摸鸭蛋,也是她运气好,竟然让她找到一个窝,一口气摸了四个鸭蛋!
抱着那些鸭蛋,她忍不住贴着脸蹭蹭,这可是宝贝啊!
她再接再厉,想多找点,只可惜,后面只找到几个空鸭窝,根本没有蛋,这让她有些失落。
她看到前面有一片芦苇是躺倒的,便往那边走,想着那片芦苇这么躺着,没准底下能藏着什么鸭子窝呢,谁知道刚走两步,就听到一个声音低低地道:“别出声。”
顾舜华惊讶,这才看到,任竞年半蹲在芦苇丛边,单腿半跪,正瞄准准备射击。
顾舜华顺着他的枪口,看到了不远处的几只大雁。
她连忙噤声,心砰砰直跳。
来之前说会发枪,其实她除了站岗,根本没摸到枪,也不会打枪,主要是做生产了。
现在好了,她竟然亲眼看到他打枪射击。
她不敢动,就站在那里,屏住呼吸,等着。
那几只大雁正在躺倒的芦苇上休憩,而兵服是土黄色,洗得褪色,恰好融入了这大片的秋日芦苇中。
任竞年瞄准,推弹,上膛,之后眯起眼睛,缓慢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了,子弹的气流冲击而出,一只大雁随着子弹的力量被击倒,其它几只受惊起飞。
如果是早些年,顾舜华看到被打死的大雁可能还有点心疼怜惜,现在嘛,只想冲过去吃肉了!
她欢呼着过去,拎起了那只大雁:“太好了,太好了!打中了!”
任竞年看她欢快的样子,挑眉笑了。
他已经当兵三年了,如果说当年跟随副主任前往北京城时,脸上还带着青涩稚嫩,现在却已经足够成熟,太过艰苦环境下的磨砺,让他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有了超乎年龄的沉稳心智。
他笑着说:“别叫了,不然没大雁敢来了,等会咱们多打几只,这样明天中秋节联欢会,就能吃好吃的了。”
顾舜华猛点头:“好,我给你当跟班的,你打,我提雁。”
任竞年更加笑了。
不过后来,其实也没打到几只,他枪法准,但是大雁却精,被那么一惊,倒是跑了不少。
好在任竞年野外生活经验足够丰富,倒是又摸了不少蛋,鸟蛋鸭蛋鸡蛋,反正能给人类提供蛋白质的,能入口的,全都收入囊中。
他还拔了芦苇,找了芦苇根给顾舜华吃,那芦苇根放在口中吮,能砸出甜味来,把顾舜华高兴得要命:“这个和咱们甜菜的味儿不一样,不过也挺甜的!”
任竞年见此,便又找了一些,那些更甜,顾舜华全都抱着,打算带回去给几个女知青一起吃。
傍晚时候
,大家汇合,把成果汇聚在一起,也算是大丰收了,背囊里沉甸甸的,大家喜欢天喜地,小心地将这些蛋全都放在马车上,满怀期盼地唱着歌回去了。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这一天可真是改善伙食了,最近这段连队想办法弄来的鸭蛋鸡蛋以及积攒的白面全都用上了,大家自己做了月饼,每个人可以分半块。
晚上的文艺节目也精彩,除了一些传统剧目,大多都是大家自编自导的,来自大城市的小青年将自己往日的见识发挥得淋漓尽致,赢得了
而在兵团南边的大空地上,也已经扯起来宽大的幕布,要放露天电影了。
兵团的生活是贫瘠苦涩的,放电影可以说是大家为数不多的娱乐,哪怕《英雄儿女》已经看了好几遍,大家依然能看得津津有味。
顾舜华便也和几个姑娘一起看电影了,可惜哪怕是天冷了,蚊子也不少,几个人只好手上不停,边拍蚊子边看。
这么看了一会,顾舜华想起雷永泉说到时候节目结束大家要合影,她便想回去,谁知道走半截,就见任竞年站在前面红瓦房旁。
朦胧的夜色中,他显然是在等着自己。
有些事情,从不挑明,静默无声,但可以心领神会,年轻男女不需要什么语言和动作,隔着连队所有的人群,都能感知彼此的存在。
顾舜华停下脚步,没逃,但也没主动说什么,只是低头静默地站着。
任竞年先开口的:“我想问你一件事。”
顾舜华:“嗯?”
任竞年:“你和雷永泉,在谈对象,是吗?”
顾舜华瞬间脸红了,她猛地看向任竞年:“任排长,你瞎说什么!”
任竞年看她这样,反而眸中亮了。
他重新低头,看着地上,地上是月亮投下的一片银白。
他盯着那片银白,道:“我就是问问。”
顾舜华:“你别乱说,不许败坏我名声!”
那一段,她和雷永泉关系并不好。
最开始,她和雷永泉是走得比较近,关系挺好,毕竟是一处来的,可是前一段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雷永泉失踪了,大家都去找,结果过了两天才找到,当时没多想,后来才听说,雷永泉可能去串包了。
什么叫串包,提起来的时候神秘兮兮的,没人说透,顾舜华当然也不懂,后来听到别人私底下议论,才隐约明白,明白过来后咬牙切齿,甚至有些嫌弃雷永泉。
好几天,雷永泉找她说话,她都没搭理的!
就算最近说话了,但也是淡淡的,反正就是觉得怪怪的,她那时候太年轻,还没办法容忍自己的朋友已经有了超过自己理解的那种成年人行为————而且超越了她的道德范畴。
所以对于顾舜华来说,把自己的名字和雷永泉这样列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侮辱了。
任竞年:“那就好……”
他说这话,意思太明显不过了,以至于顾舜华脸上火烫,像是大热天走在沙漠里被太阳烤着。
她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昧心自问,其实从察觉那么一星半点到现在,已经挺久了,讨厌吗,并不讨厌。
只是她并不知道怎么去踏出那一步,她的成长经历中并没有任何的参考,更是从来没有积蓄过任何自己主动去追求的勇气。
所以,在这个美丽的秋夜,当远处的歌声响起,当电影里的音乐澎湃,当兵团战士们的掌声雷鸣,她只是口干舌燥地看着他,傻傻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反应。
最后,到底是他,掏出来一样东西,递给她:“这个,你喜欢吗?”
顾舜华看过去,那是一根羽毛。
一根美丽的羽毛,在如水的月光下,隐隐发出金绿色的光芒。
她眸中泛起惊喜。
好美,这是野鸭毛,这种野鸭毛在阳光下会更美。
任竞年:“那天芦苇丛里捡的,这是最漂亮的一根了。”
顾舜华抿唇笑了。
静默地低着头,过了一会,她才伸出手,从他手中接过来那根野鸭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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